Wednesday, July 28, 2010

大浪西灣是香港的一邊翅膀 - 劉克襄眼中的香港郊野

一年一度的書展,逛了半天,收獲不多,最大的收穫,是找到台灣自然文學作家劉克襄(1)的作品。香港讀者對劉克襄,相當陌生,他在書展中的一場講座,只坐了半滿。我也是近年多了到台灣登山,才開始對這位七十年代開始不斷撰寫自然題材的作家,有了一點認識。劉克襄在光華新聞文化中心還另一場講座「香港行山(2)之體驗」,我知道得太遲,錯過了,十分可惜。

熱愛香港郊野風光的日本人金子晴彥,把蚺蛇尖比喻為「香港的富士山」、大浪灣群山是「香港的阿爾卑斯」,很多香港人都會當笑話來聽。現在又來了位台灣作家劉克襄,把香港的自然環境形容是亞洲數一數二的,甚至是世界少有的優質「城市自然環境」,很多香港人亦覺得不以為然。對於人家的讚譽,香港人覺得是誇張,其實是出於一種自卑。日本人可以因為富士山自豪,台灣人會以玉山為傲,澳洲人有他們的大堡礁,美國人有他們的約塞米堤、大峽谷,再看看香港,似乎沒有甚麼值得自豪的自然奇觀。

這樣的自卑,其實是不必要的,西貢的大浪灣,不正正是我們值得自豪的地方?可是這些,很多香港人都似乎不知道。自己在香港的山野浪蕩了多年,早已清楚,最好的就在眼前,只是很多香港人仍沒有機會認識,也因此沒有這種自豪感覺。至於政府內部,只有少數與郊野公園管理相關的部門在默默耕耘,其他部門甚至一直在抬槓,政府高層近年似乎開始懂了,大好自然風光,卻主要是當成賣錢的項目,由旅遊發展局來包裝。地產富商倒是先知先覺,挺有遠見,早已著手把香港的自然美景私有化,不斷在鄉郊以低價買下農地。優美風光,自己一人獨佔享用也好,要不就建成豪華別墅高價售出,也是不錯的投資。

看到周日《明報》的一篇訪問中,對香港的自然美,劉克襄表達了他的想法,覺得香港是大都會如何與自然接軌的極佳示範。當然,也不只是讚美,其中一些一針見血的批評,值得我們好好反思。以下是部份節錄:

那80%的美
「從太平山俯瞰這座東方山城,只有20%是高樓大廈,很多人以為這就是香港的全部。可是另外的80%,是全亞洲最偉大的山區!因為有這20%的一流城市,更把那80%擴大出來﹕香港的山,幾乎一個小時內都可以去到,然後可以抒發一天以內的情緒。」

山不在高
「香港的山不在於高,在於氣勢,台灣的山三千多米,香港才一千米,可是香港從大海平地拔起,那種大山的恢宏和壯麗,是亞洲少有的。」

大山大海
「在香港遠足,大山旁邊就是大海,台灣只有九份才有這種海裏拔起的山。在大山上的鳳凰徑,感覺像走在草原,這有一種氣勢,是香港獨有的大山美學。在台灣爬山那麼久了,還是對著這草原發呆,香港熱得冒汗,可也是發呆地看,幾乎掉眼淚。有山有海,感覺上就是很大的空間。」

五星級大餐
「在香港遠足,人們常說小心別掉到海裏。我想哪有這麼好的山,台灣花蓮有『清水斷崖』,想不到香港也有這種大山旁邊是大海的風景。從東涌走到大澳,只是坐一個小時地鐵就可以開始遠足,太好了,彷彿用很少錢吃到了五星級大餐!」

迷人村徑
「香港的村徑非常迷人,彎來彎去的,只能給腳踏車或者手推車經過。如果在台灣,為了選票,一定給鋪成十公尺闊的大直路,旅遊巴就開進去了。香港還有節制,路一彎,人就會慢下來,可以緩慢地思考,是一種慢活的生活。」

泥土路
「台灣有80%的山路是水泥(混凝土),可是香港80%還是泥土的,或者就用山裏的石頭,好感動!走走,就到森林裏,或者是舊村子,感覺真好。台灣名嘴陳文茜有一次問我﹕『我好吃懶做,有沒有一條路是平的,有樹蔭不會曬,可以看到森林,旁道又有溪水?』香港就有了。」

自然空調
「風水林是嶺南獨有文化,廣東已經沒有了,可是香港還有,甚至保留了兩三百年。村子背後的風水林,就是天然的空調,並且可以擋風、防火災,防洪水,這台灣真的要取經。」

穿村之美
「特別喜歡遇到村子,總是好奇他們在種什麼,尤其樂於見到有機農園,充滿未來的象徵意義。這些村子和農地,是城市和山區的緩衝,可是這在香港回歸以後,被破壞得最多。」

多樣植物
「香港山裏的植物種類非常多,我在香港遠足都不用帶水果,吃山稔便行了,台灣的山稔才小指頭大,香港的像大拇指!還有油甘子、山油稔。我還在村裏吃到黃皮。台灣有個「土」字的土產都吃香,可惜香港卻不看重自己的土產。」

多樣動物
「在山裏遇到動物,像是可以談話。台灣遇到水牛會很慘,因為脾氣不好,但香港的水牛很和善。第一次來香港就是到米埔看鳥,一直還希望可以遇到香港的野豬。」

沒有垃圾
「在香港行山不用帶垃圾袋,因為沒有垃圾。可在台灣就要帶個袋子去撿垃圾,像最高的玉山,導遊會在山頂煮咖啡,一天兩百多人的咖啡渣,再乘以一年,多髒!台北山區也會被遠足客當成自己的客廳,不但有違規建築,還唱卡啦OK。」

非常實惠
在香港跌斷腿,不遠便會看到山徑的名字和號碼,飛行服務隊免費來救。台灣的遠足地圖不準確,很容易迷路,人們反對用太多公帑去救迷路的人,所以在山裏求救,要付十萬塊台幣。」

劉克襄提到的「自然美景就在咫尺之內」、「山海共融之美」、「物種多樣化」、「保存嶺南風水林的獨有文化」、「地圖資訊精確」、「有效率的山野拯救」等等,正正是香港的優異和獨特之處,香港人值得自豪的地方。不過令我們慚愧的,也有不少,尤其是香港人種種的「身中福中不知福」,沒有好好珍惜所擁有的:迷人的村徑、舒服的泥土路,由政府部門牽頭,正在不斷地被「混凝土化」;珍貴的風水林,被村民砍伐;郊野垃圾的問題,近年來的確有了很大改善,但自己認為仍需繼續改善;迅速、免費的飛行拯救服務,卻不斷被人濫用,市民也開始覺得有「用者自付」的需要了。

劉克襄提到在香港回歸以後,自然美景破壞似乎越來越多。以自己觀察,回歸以來,政府在保育方面,其實也做了不少,雖然有很多依然做得不夠,也不應該完全抹殺了,欠缺有遠見的長遠政策,才是致命傷。很多歷史遺留下來的土地政策、地契及法例等的不完善,被鑽盡空子,近年問題紛紛浮現,而社會保育意識日益提高,市民對不斷以侵蝕原屬市民共有的天然資源來獲利的地產商人,不再啞忍,一向被動、奉行「少做少錯」文化的政府,便手忙腳亂了。

大浪西灣是近日的熱門話題,熱愛香港自然環境的劉克襄,對大浪西灣被破壞,沒法不激動。很多香港人對外地的天然勝景趨之若騖,卻不大關心香港自然環境,墾丁是香港人的熱門渡假勝地,開始時他也不明白,「香港也有很好的海灘啊,那時腦子裏想起的,就是大浪西灣。」不過後來便明白了,香港人喜歡到墾丁,除了陽光與海灘,是因為那裡有夜市,而劉克襄喜歡大浪西灣,「就是沒有夜市!」。說得白一點,就是很多香港人其實不算是真正的大自然的愛好者。

這次來香港,聽到大浪西灣要變成富豪的私人樂團,劉克襄很難過﹕「如果大浪灣消失了,等於西貢也消失了,香港最美的,就是西貢和大嶼山,缺少一個等於沒了一邊翅膀,香港也就飛不起來。」

提到他喜愛的東涌至大澳的山徑,也要建大橋,劉克襄更頓時嘆息﹕「香港回歸以後,退步很多呢!為什麼像一個洞,要破開一樣?我想寫信……」

「給香港政府嗎?」記者問。

「不是,寫給中南海的當權者﹕你可不可以勸一下香港政府不要這樣?」

唉!政府對地產霸權的束手無策,連外人都看得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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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劉克襄:台灣自然文學作家,綽號鳥人,寫詩、散文,小說,曾任《中國時報》人間副刊中心執行副主任。七十年代開始以鳥類生態為題材,開拓台灣自然寫作風氣,在台灣已經出版了超過五十本作品。

(2) 行山:香港人對「遠足郊遊」的另一個說法。香港地理環境的特色,是以低矮的丘陵山地為主,平地大都已成為市區和鄉鎮的一部分,郊野公園的範圍,主要是海拔400公尺以上的地方,到郊外遠足,基本上就是在山地上行走,因此習慣稱為「行山」。

Monday, July 19, 2010

合法,但不合情理


有「香港後花園」之稱的西貢大浪灣內、被市民投票選為「香港十大勝景」之首的大浪西灣,日前發生了一件轟動的大事。英文報章南華早報2101年7月16日率先報導,這個風景絕美的西灣沙灘背後、著名的麥里浩遠足徑旁,出現了大規模的發展工程。現場所見,西灣舊村裡原本是綠油油的一片叢林,有近萬平方米土地的植被被砍伐清光,泥土已被挖土機全面翻起,猶如被轟炸後的戰場,情況慘不忍睹。工程車輛輾過屬於郊野公園範圍的沙灘,工程的污水亦污染了鄰近的溪流、香港十大石澗之一的「雙鹿石澗」。



經傳媒揭露,本身為上市公司主席、也是某大地產商的左右手的富豪,早前向村民買下了整條村,包括了農地和屋地,準備發展成大型渡假設施。在傳媒追問下,富豪的發言人先是說是開展有機耕種,後來又說只是私人渡假用的設施,不過據現場觀察和村長的透露,一萬平方米的土地,是用來興建一個擁有人工湖、網球場及大型直昇機坪的小型高爾夫球場。眾所周知,高爾夫球場是嚴重破壞原生態環境的設施,需要清除原有植被甚至改變地形之餘,草地保養過程中,需要耗用大量淡水資源,使用大量的化肥、殺蟲劑和除雜草劑等污染物,亦會流入鄰近的沙灘及溪澗,嚴重破壞生態。


水清沙幼、自然風景優美的大浪西灣,遠離都市的污染和煩囂,是很多香港人喜愛的郊遊地點,而且也很多野外活動愛好者的「第一次」,包括了我自己。大浪西灣吸引的,也不只是本地的大自然愛好者,就連外國的遊客,也知道有這麼一處美麗的海灣。事件被揭發後,首先在野外活動愛好社群中引起極大迴響,不單是惋惜,而是共鳴的憤怒。有人在社交網站Facebook建立了譴責事件的群組,不足三日,便有超過三萬多人(1)加入,並自發組織周未到政府部門請願的行動。

近年政府積極把本地一些自然勝景申請成為世界級的「地質公園」,其中一部份,正正就是緊貼現時西灣工地的兩個景區 - 大浪西灣沙灘及雙鹿石澗下游。政府如今正在向國際大力宣傳香港這個世界級自然風景之際,卻被「太歲頭上動土」,本身已是十分尷尬的事,然而環境局長後知後覺,在一個以美食推廣「地質公園」的宴會上,被問到對事件的看法時,竟然回答:「這應該是私人產業,詳情我不太清楚,甚至不知道確實的位置。」我對局長的印象本來不錯,也十分讚賞他在推動「減用膠袋」和「停車熄匙」方面的努力。這麼的一件大事,他的下屬竟然不詳細知會他,讓他出洋相,也許不完全是局長的錯,而他事後亦立即作出行動,親自到現場視察,並要求暫時停工。

暫時停工,並不表示危機已經過去,原因是這一類在郊野公園、風景區和生態保護區內的私人土地,基本上是不受任何法例監管的,只要不改變土地用途,地主是可以任意破壞原來的環境的,砍伐、挖土、夷平…,就算嚴重地影響了區內的景觀和敏感生態,政府也是無法阻止的,這其實是很荒謬的事。有不知情的朋友對我說,在私人地方做工程,有什麼問題?政府一些部門,也常以「沒有違法」為理由,把監管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尊重私人產權,本身沒有錯,維護個人權益,也是天經地義的時。當香港人會為有人在自己居所前興建高樓擋住了自己的無敵海景而反對、為在鄰近地區設置了厭惡性工場而抗爭,為什麼又認為在屬於全港市民的郊野公園旁邊大肆破壞景觀以至生態,是沒有問題呢?正如其他所有竭力保護香港僅存的自然寶庫的行動一樣,譴責破壞大浪西灣的朋友在維護的,是很多人的個人權益,維護屬於眾人的權益,其實就是維護公義。


這是歷史選留下來的問題,卻被地產商人利用,以屬於全民的自然財富來牟取暴利。大浪西灣的事件,並不是單一的,之前遭的,已有深涌和鎖羅盤。深涌原是有優先保育價值的濕地,地產發展商收購後,首先以與幼聯合作發展有機農場為名,把原有自然生態破壞殆盡後,填平發展高爾夫球場;鎖羅盤的村民,廢村幾十年後,忽然以重建村莊、開拓果園為名,把一大片擁有罕見動植物資源的風水林、香港少有的生態寶藏砍伐清光。這一切的做法,一般人都可能覺得可惜,但基於對私人產權的尊重,亦無可奈何。當一個地方的生態價值因被破壞而下降後,再申請改變土地用途,就很容易獲得通過了,地產商人的最終目標,就是把土地建樓出售。

只是合法,卻不合情不合理;正是合法,才正正表明現存法例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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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截至7月21日的數字,是六萬二千多人。

Monday, July 12, 2010

累,因為要記錄


在社交網絡Facebook建立賬戶,轉眼已經兩年了。

Facebook開始流行時,起初並不熱衷,一直沒有賬戶,因為自己當時的興趣在寫網誌,覺得不會有時間兼顧。網誌容許不定期更新,Facebook卻不行,大家也許都有過一登入賬戶便見到過百條朋友近況更新通知的經驗。如果不逐一看看,又恐怕會漏掉了些什麼重要的消息(當然,也可以選擇不理會,但是既然如此,倒不如不開賬戶),那種要經常更新和回覆的壓力,是很可怕的。不過當發覺大部分朋友都已經在Facebook上溝通時,自已也不得不登記一個賬戶,除非已經打算謝絕一切的社交生活。

今時今日,朋友間互通消息、討論聚會、搞即興活動、通知大家結婚生孩子…幾乎無一不在Facebook上進行;需要經常組織活動、搞宣傳、凝聚支持者的,Facebook更是最省資源、最方便和有效率的工具。從前依賴電郵發揮的功能,Facebook可以做得更好;從前花在電郵發放閱讀、網上照片簿管理的時間,現在轉用在操作Facebook上,綽綽有餘呢,還有時間在朋友的近況下寫幾句無聊的留言。這就是現實。我不趕潮流,但卻是個實用主義者,所以很快便接受了Facebook。

自己一向有記錄生活和心情的習慣,最初是寫日記,後來是拍照,旅行的機會多了,也開始寫遊記。資訊科技發展到今天,各種各樣的數碼與網絡工具的出現,給了我們很多途徑和方便去記錄生活,去傳達心情,也鼓勵與大家分享。自己開始寫網誌,也是基於這些原因,一拍即合。使用Facebook,是形勢所趨,但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認為自己還可以有自主權,可以控制自己花在Facebook上面的時間。到了現在,「微博」開始流行,但我想我還是到此止步了。微博過於簡潔的形式限制,不是自己的那杯茶,另一個原因,也是微博那「即時性」更新的要求又更上一層樓,實在是太累人了,恐怕自己承受不了。再者,自己也不是什麼名人,生活瑣碎事沒人有興趣知道,也沒必要事無大小也公開宣告吧。

正如有學者說,社會上這種「即時性」記錄生活和表達心情的習慣,已經是到了病戀的地步,甚至是倒果為因,我們這一代,生活就好像變成是為了記錄:放假旅行是為了寫遊記放到網誌上,花錢上館子是為了拍得招牌菜的照片,也為了在Openrice寫食評…甚至每做一件事,心裡想到的,首先是如何精簡地用百多字寫下來 - 因為這是「微博」的字數限制呀。自己也很懷疑,是否也得了「強迫即時記錄候症群」,因為在參觀展覽和表演的時候,明明人已經在現場了,還是要隔著照相機鏡頭來欣賞,一直在不停在拍;當餐廳侍應生在問需要點什麼菜時,本能反應竟然是「有什麼菜式是拍照拍好看的?」。不過應該不完全是啦,兩年前尼泊爾徒步的網誌,到今天還沒有寫完,而且我寫網誌,區區的百多字怎麼夠?嘿!

科技是服務人的,千萬不要讓它們牽著自己的鼻子走。話是這麼說,不過說不定最終我還得去「微博」。


Sunday, July 11, 2010

八爪魚看世情

八爪魚,是廣東人對章魚的叫法。廣東人說話簡單直接,這種軟體動物門頭足綱章魚目的動物,全身無骨,只有八隻有吸盤的爪,是最明顯的特徵。八爪魚的英文名字Octopus,源自於古希臘文,意為「八隻腳」,也是一樣的直接。

世界各地的水族館,為了招徠遊客,一般都會有自己的動物明星。近日最惹人注目的動物明星,莫過於德國某水族管飼養的通靈八爪魚「保羅」。國際間聲名大噪的保羅,在今屆南非世界盃足球賽中,準確地預測德國在所有六場比賽的勝負結果,一直保持預測零失誤的完美紀錄。保羅的占卜方式很簡單,飼養員在水族箱中放下貼有參賽國國旗圖案的飼料箱,保羅選擇到那一個飼料箱進食,便暗示那一隊會勝出。

德國隊在賽事中一直勢如破竹,保羅當然成為德國球迷的寵兒,不過保羅最後預測德國被西班牙打敗,無緣爭奪世界冠軍,讓德國舉國陷入苦惱,一些德國球迷轉而厭惡這隻八爪魚。結局一如保羅所預測,心碎失望的德國球迷,甚至說要吃掉保羅。八爪魚保羅其實很無辜,首先,我相信動物有超靈敏感覺,可以預先感應到某類天災的來臨,卻不相信它真的可以測中人類社會發生的事件的結果。有動物學專家指出,八爪魚可能是對紅色有興趣,所以才選擇紅色部份相對較多的國旗。無論保羅是否真的可以通靈,公開表演預測賽果,肯定不是它自己的意願,可憐的保羅只不過是被希望藉忘作宣傳的水族館「擺上檯」而已。如果保羅真的有超人智慧,應該可以預知道在人類社會中盛名之累、說真話會招殺身之禍的下場。裝傻扮懵,才是生存之道。

香港也有一隻有名的Octopus,最近也惹上了麻煩,我說的Octopus,是現時香港最流行、最廣泛地被使用的電子貨幣儲值卡「八達通」。原本只用於繳款和購物的「八達通」卡,因為實在是太普及了,漸漸被應用到生活上的其他層面,例如作電子通行證,很多學校和物業管理公司,都已經在使用個人化的「八達通」卡作出勤登記和電子門匙。作為通行證,就要記錄一些使用者的個人資料,於是這類個人化的「八達通」,便嚴如政府發出的香港居民智能身份證以外的另一種電子身份證明。問題就出在這裡,「八達通」公司不單沒有承諾好好保護這些個人資料,還在一些相關活動的參加條款中暗藏了「已授權八達通公司可以把客戶個人資料披露給相關公司和商戶作其他用途」的條文,在現時資訊有價、尊重個人私隱的社會環境下,是難以接受的。「八達通」在被投訴過後,承認曾把資料發放給屬下子公司作市場研究之用,子公司已停止運作,不過發言人沒法交代這些資料的去向。

自已沒有不可告人的事,但亦一向注重保護個人資料,避免被有心人不適當地使用。不少營銷公司會用各式各樣的小便宜來套取市民的個人資料,自己用作傳銷之餘,也賣給別人圖利。自己一直只使用不記名的「八達通」卡,也不會為迎新禮品而隨便申請根本不會用的信用卡或各類會藉。老一輩的香港人,還是不太注重保護自己的個人資料,不過當他們感受過被大量不明來歷營銷電話騷擾的煩惱,聽過有人的身份證號碼和地址被人盜用了來冒名申請貸款、到催收公司登門追債才揭發的新聞後,也開始明白保護個人資料的重要性。

當「八達通」的新聞見報後,老媽便緊張的問我,她也為自己使用的「八達通」卡登記了可以積累使用次數來換取獎賞的「日日賞」計劃,是否會有問題。老媽用的是不記名的「八達通」卡,如果登記的時候沒有提供身份證號碼,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不過填寫了的聯絡地址和電話等資料,就有可能被用來發放商戶推廣資訊,必須致電表明拒收。一般的商戶,理論上是沒有被授權讀取卡上的個人資料的,「八達通」公司亦承諾會盡快把載於卡上的身份證號碼移除,並且不再要求用戶提供身份證號碼。這些改善,固然需要做,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八達通」公司要認真尊重保護客戶個人資料的精神。

日常生活上有很多事情,為了保障雙方的利益,一些個人資料的提供,確是必要的,不過在登記之前,大家先想一想,是不是真的有這樣的需要。君子坦蕩蕩,無奈世情並不單純,防人之心不可無。




<圖片轉貼自網上新聞>

Saturday, July 10, 2010

同住難?



「相見好,同住難。」這是中國人經常掛在口邊的話。來自生活習慣迥然不同的家庭的人,忽然住在同一屋簷下,要一下子便適應,確是不容易。這種情況,亦不只限於華人的社會。
日本近年流行「集體同居」,一種稱為Share House的生活型態,越來越受歡迎。最近看新聞,八個來自不同家庭的年青男女,合租了東京一棟三層的獨立屋豪宅,租金平均分攤,每人只需負擔約五千港元,在租金高昂的東京,實在是省回不少,而且以豪宅寬敞舒適的環境來算,更是物超所值。

八人同居,自然不能不面對「同住難」的問題,唯一比較有利的,是他們都是在參加有機耕作活動時因為志同道合而相識、繼而決定同居的,同居之前,彼此之間算是先有了一定的了解和默契。日本的年輕人要在東京單獨生活,其實並不容易,一般條件的套房,每月租金也超過八千港元,這已佔了薪金的大部分,而且還要先付一大筆的押金。Share House的模式在日本流行,很大程度是來自能減輕房租負擔的誘因。

「集體同居」的情況,在其他地方其實早已流行。香港早年的大學宿位不足,交通也不及現在方便,座落於市郊的學府如中文大學,未能成功分配宿位的學生,在校園附近幾個人合租村舍的情況也很普遍。既可節省車資和交通時間,大家分擔房租,負擔也不用太重。自己曾到愛爾蘭留學,起初的幾年,也是跟香港的留學生合租房子。當年留愛港生人數不多,而且多是朋友的朋友,初到貴境的,人生路不熟,很自然的便先住到我們的「宿舍」來,幾年過去,舊人搬出去,新的搬進來,房子也成了香港生的「中轉宿舍」。自己比較喜歡穩定,性格上也很容易與別人合得來,所以直到大學學士課程的第三年,才因為要專注準備學位考試,離開了「宿舍」,搬到大學附近一個人住。

大家在考慮「集體同居」時,最大的得著,似乎都是經濟上的。一個人在成長過程中,能與來自不同家庭的人過集體同居的生活,其實是個學習獨立、學習社交技巧的最好機會,自己更覺得,這是每一位年青人都應該有的經歷。同居的宿友不一定會像家人般遷就和容忍你,也沒有照顧你的義務,在這樣的環境下,便需要調整自己,學習如何與人相處,互相忍讓,互相磨合。大學宿舍有規有舉,也許比較容易處理,如果是在校外合租房子,宿友之間的相處,便得依靠自律了。

宿友之間因小事衝突,或因積怨終至反目成仇,自己也曾見過。同一屋簷下而不能和諧共處,有時候是因為個別人性格上的問題,也不是大家一再忍讓便可以解決的。獨自在外地求學,無論在學習上或生活上的問題,宿友間的互相扶持和關懷,往往比遠方親友的支援來得窩心和及時,同住的人若都能夠做到互相忍讓和體諒,經過一段時間的共同生活後,彼此之間的了解,很多時候猶勝血脈相連的兄弟姊妹,而且往往能夠成為一生的好朋友。


Tuesday, July 06, 2010

攝氏34.9度下的「藏龍」之旅


過了一個不正常地漫長的春季後,炎熱多雨的夏天終於來臨,不過卻是來得如此的極端。「夏至」過後,下了一星期的大雨,結果讓華南成了澤國。接近七月,天氣開始放晴,烈日當空,天色重現久違了的藍,攝影愛好者紛紛出動,用照相機捕捉香港那久違了的晨昏美景、一望無際的清晰視野。不過與此同時,火辣的艷陽下,氣溫也一下子跳升到攝氏三十一度,連日來遠足人仕、巴士司機中暑的新聞接連見報。

烈日之下,也許是越野馬拉松愛好者作極端訓練的難得機會,不過也是易生意外的時候,稍有準備不當,中暑、熱衰竭、脫水等等的事故,便接踵而至。對我等普通遠足愛好者來說,按照安全指引,本來應該避一避鋒頭,不過天色是如此的美,大自然是如此的誘人,怎能按捺得住呢?其實一直以來,夏天一到,大家都仍會繼續野外活動,不過不是登山,而是下水,這是出海、溯溪與海岸探索的季節的開始。

七月的第一個星期天,繼續受高壓脊影響下的香港,吹著和緩西南風,但氣溫仍接近攝氏三十五度。原本計劃了到大嶼山進行海岸探索活動,不過在四級風下,海岸邊有浪潮和暗湧,不適合下水。本來不下水,穿越的難度是大了,活動仍可以勉強進行,只是高溫與烈日之下,在暴露的岩岸上穿越而又不能下海,大家便跟「熱鍋上的螞蟻」沒有分別。於是這一天的活動,便由海岸探索變為溯溪活動,目的地?大嶼山東涌黃龍谷中的「藏龍石澗」。

由於地理條件所限,香港並沒有壯麗的高山大川,但令人心醉的秀谷美澗,如精緻的中國傳統園林藝術,把山色水影濃縮於一隅之地。大嶼山北部原為香港最後的處女地之一,雖然隨著國際機場及東涌新市鎮的落成,這點僅餘的原始大自然景色亦逐漸褪色,但東涌黃龍谷內的飛瀑清流及深壑茂林,仍然是樂山樂水者的至愛。黃龍澗谷內的主澗澗道寬闊平緩,景物多變,是溯溪活動的熱門選擇,源於大東山與三山台之間的黃龍石澗,有四條主要支流,分別以北龍、藏龍、臥龍及東龍命名,合稱「東涌五龍」。

藏龍石澗的源頭在大東山東麓,在黃龍溪谷中游位置注入黃龍主澗。藏龍石澗的流域,正是大東山東麓茂密的原始森林區,以「藏龍」為名,對於這條藏身於密林中的溪流來說,的確十分貼切,因為從遠處望,除了接近上游的「飛絮瀑」和「藏天瀑」外,根本看不到這溪澗的存在。



到達藏龍澗口之前,得先沿黃龍溪谷上溯一段,黃龍石澗下游建有水壩,把溪水經地下輸水道導入石壁水塘。進入黃龍水壩,先要走一段名「黃龍坑道」的混凝土水務道路,烈日之下,打著傘走,仍然熱得汗流浹背。東涌新市鎮發展成已經多年,因為人口增緩慢,很多根據人口數目規劃建造的社區遊樂設施,還沒有完全建成,這一段接近馬路的黃龍澗道,便成了居民的遊樂場,有人更在澗道以溪中石塊砌成了一個天然游泳池。越過水壩後,黃龍石澗展現出應有的天然面貌,寬廣的澗道,水清石潔,兩岸林蔭夾峙。週前的大雨令澗中水量充沛,清潭處處,那清澈透明得如玻璃般的溪水,山友們稱之為「玻璃水」。雖然澗中巨石滿途,前進時完全可以足不沾水,但在高溫之下,我早已放棄在溪石上跳躍,而改為涉水而行,雙腳浸泡在溪水中,有不錯的降溫效果,不過同行友人沒有照相機不能下水的顧慮,早已按捺不住,躍入潭中,任由那清涼的「玻璃」來「切割」。

經過了「北龍」、「臥龍」等支流的澗口後,不久便到了藏龍的澗口。藏龍澗谷陡峭而狹窄,而且巨石壘疊,溪水有時消失於壘疊的巨石之下,讓溯溪的人懷疑是否走錯了路。經過了一段表面上水量稀少的林蔭澗道,溪谷忽然豁然開朗,眼前是一巨幅陡峭岩牆,一道飛瀑在右側飛瀉而下,正是著名的「龍吟三瀑」的第一瀑 - 「天梯崖瀑布」。「天梯崖瀑布」主要分兩層,上層較短,下層高則約為二十公尺,瀑水沿著岩石上的槽狀坑道滑下。瀑布下有深潭,潭水亦看起來不夠清澈,看不見底,這是由於藏龍澗道大部份藏在林蔭之中,避開了猛烈陽光,苔蘚植物和浮游生物特別多。「天梯崖」,指的就是那一堵陡峭岩牆,平滑的岩牆成六、七十度角傾斜,不過岩面上有裂隙及凹凸坑槽,若有一定徒手攀岩經驗,上攀應該不太難,只是岩面底部的三公尺範圍,濕滑而長滿青苔,基本上無法攀上。早年曾有有心人在這裡縛了繩索,可能是為了安全理由,後來被拆除了。現在大家都會沿瀑布右邊的崖壁上攀,這裡有粗壯的樹根藤蔓可攀附,不過因為瀑水飄揚,岩石面上長期濕滑,水盛之時,更是無法攀越,所以山友們在林中另闢了高繞的崎嶇山徑。



因為山徑繞入林中,「天梯崖瀑布」頂上的一連串小瀑布,便無法一睹了,重新回到溪谷時,又是深潭一口,深潭之上,澗床岩壁平滑猶如一道滑水梯,可以涉水上攀,再走一段,已是「龍吟三瀑」的第二瀑所在位置。在這段比「天梯崖瀑布」更開闊的溪谷中,一道高約三十公尺的瀑布,如紗裙般掛在崖壁之上,瀑下亦有淺潭一口,水清見底,感覺比天梯崖下的深潭平易近人。這個瀑布也有自己的名字,稱為「龍髯瀑」,據說是因為在雨後水勢浩大之時,瀑水飛揚有如怒龍的鬍鬚。今天的「龍髯瀑」水量適中,看起來十分秀美,完全沒有怒龍的氣燄。正因為「龍髯瀑」的優美流態,它是「東涌五龍」群瀑之中我最喜愛的瀑布之一。



我們在「龍髯瀑」前午休,吃過帶來的簡便午餐後,便繼續沿瀑布右邊的山徑上攀。山徑通往一處巉岩底下的天然棧道,這裡開滿了海棠科的野花,走過了石棧道,山徑忽然急陡向下,又重回到澗道。一口深潭之上,是一道高達五十公尺的狹長瀑布。瀑布其實不是一瀉而下,而是一連串的小瀑,因為連環緊接,看似單一的一道瀑布。這是「龍吟三瀑」的第三瀑,可能因為沒有突出的形態,所以不像開首的兩瀑,沒有額外的獨特名字。瀑崖上雖然有不少小平台和落腳位置,中段也有一些難度較高的攀爬點,上攀時需要十分小心。



第三瀑的瀑頂上是一鐵鏽色巨石,形如骷髏骨,人稱「鬼頭石」。巨石下有深潭一口,在林蔭和巨石的遮蔽下,陽光透不進,感覺頗為陰森,容易讓人聯想到潭底下會潛藏著什麼怪物,不過在炎熱的盛夏,卻是午休的好地方。「鬼頭石」之後,澗道雙分,左源有「飛絮瀑」,瀑壁中段瀑水散落如雨霧,在陽光下化成彩虹,還有那巨石堆砌成的「巨人梯」,不過之後便無可觀之景物,故山友們多會在此離澗,沿林中崎嶇山徑離開。林中山徑漫長,而且路跡模糊,在如此高溫下,繼續沿右源涉水上溯,是比較好的選擇。越過一堵高崖之後,便進入了原始森林中的上游。澗道之中滿是橫生的枝幹、交纏如網的藤蔓,也有不少僅水盆般大的淺水窪,成群的小蝌蚪在搖頭晃腦地暢泳。樹幹上、陰暗濕潤的石壁上,長著各類的苔蘚和羊齒類植物。


半個小時後,看見不遠處那「小心洪水」的鐵牌子,便知道已經到達了從「黃龍坑道」接上大東山的石砌古道。這條登山古道橫越谷中幾條溪流的上源,是溯溪活動的撤出位置,皆因大部份參加溯溪活動的山友,對流量稀少的上游興趣不大。剛好有沿著古道登山的遠足者經過,看見我們從溪谷中混身濕透地鑽上來,有點摸不著頭腦,畢竟這種猶如蠻荒探險般的溯溪活動,在香港不算普遍。我們沿古道快步下山,經過觀景台的時候,陣陣西風從海那邊吹來,陽光雖然依然猛烈,卻忽然好像不是那麼難受了。午餐吃得不多,大半天的攀爬也消耗了不少體力,肚子開始餓了。俯瞰著黃龍溪谷中飛瀉的瀑布,還有山頂上如流水般飄動的白雲,竟然有點不願下山的感覺。

好一個酷暑中的清涼旅程。


2014-2-28 更新 : -----------------------------------------

隨著國際機場及東涌新市鎮的落成,大嶼山島上原始的自然景色,逐漸褪色,不過當年的政府,仍然有心保護這僅餘的自然美,十年前大嶼山的長遠發展概念計劃中,核心精神,依然是「必須平衡發展和保育的需要,以推動可持續發展」,只是,這一切,恐怕俱往矣。由特首梁振英委任的「大嶼山發展諮詢委員會」,近日不斷有成員公開大放理據欠奉的厥詞,市民珍而重之的郊野公園,都是一錢不值的「醜小鴨」和「腳趾尾」;大片的蒼鬱森林,也被說成是「樹木都不是太多」。為了推展開發大計,散佈如此謊言,臉不紅,心不跳。難道他們以為,所有市民都是視障?,又或者,這些人根本就被利益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