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March 31, 2010

帶著GPS去旅行 - 澳洲荒漠五千里


多得山友「野人」這個魔鬼的威迫利誘,在五年前開始,每次出門旅行,都會帶上GPS(全球衛星定位)儀,記錄自己到過的地方的正確座標位置。利用錄得的座標數據,配合互聯上「谷歌地球」(Google Earth)系統,此後在寫遊記時,再不用辛辛苦苦的繪製路線圖了,因為只要幾個簡單的換算,谷歌就會為你代勞,造出精美的路線圖,不單是平面圖,還可以是模擬的立體地型圖。更吸引的是,藉著數碼相機與GPS的同步調較,也可以得出每張照片的準確拍攝位置。我的另一位山友「黑貓」,就因此泥足深陷,「中毒」甚深,我中毒不深,只因為GPS的運作仍有一些限制。因為需要依賴衛星訊號,在接收訊號不佳的地方,GPS會失去功能,我是個喜歡尋幽探勝的人,在溪谷、山峽的位置,大都無法記錄到正確位置,當然會比較失望。不過在大部份的情況下,GPS仍然是十分有用的工具。

GPS的應用,在外國已經流行多年,不過民間的應用,主要不是測量記錄,而是定位和導航。如果曾經在日本租車作自駕遊,定會對車上安裝的GPS導航系統讚不絕口;台灣的旅行和登山網站,很多都會附上GPS的數據,方便網友參考。近年電話手機的發展日新月異,手機上附設簡單的GPS導航系統,已是很普遍,對GPS的原理,一般的人或許不完全了解,但起碼已不陌生。

手上拿著一本新鮮出爐的書,是一本澳洲的自行車旅行遊記。近年香港的旅遊書籍出版事業蓬勃,各種各類的旅遊書籍,佔據了書局最顯眼的位置,而且也不只限於導遊指南,遊記、攝影集、以至比較專門的主題旅遊書籍,也不難找到。自行車旅行的書不算多,但也不缺,不過手上這本《GPS澳洲單車萬里行》,通過GPS來談旅行,暫時來說,應該是唯一的一本。書的作者?正是身體力行地推廣GPS應用的「野人」。

2008年,一個人,一部自行車,一個下雨會漏水的營帳,兩個月時間,5,250公里的路程,8,000多張照片檔,355,639點的GPS座標記錄,組成了這個南澳洲兩省間荒漠地帶的穿越,從雪梨到墨爾本,阿德箂德到柏斯,一個不簡單的旅程。陪伴上路的,是滿眼的砂石、直指天際的公路、烈日、狂風、暴雨、擾人的鸚鵡、惡狠狠的沙蠅、屍橫遍野的袋鼠,一張張關於在當地人間蒸發的外國旅人的告示,還有那如荒野大遷徙中的非洲野牛般呼嘯而過、隨時把你輾成肉醬的超級大貨車。

當然,旅程也不盡是惡劣的地理和天氣環境、惡鳥毒蟲、交通意外和缺水的威脅,還有那溫暖的人情、浩瀚的海灘、迷人的星空,和一個人獨處的寧靜。一個地方的冷暖人情,通常是旅程中最令人難以忘懷的部份:當地自行車愛好者的熱情接待、素不相識卻樂於送贈食物與住宿的當地人,還有那路上偶遇、不同國藉的同道中人。

這個艱辛而漫長的旅程,在兩年之後,終於濃縮成一本200頁的遊記。

很吸引吧。我也曾是一個獨行的自行車旅行者,不過如此穿越南澳洲荒漠、日行100多公里的艱苦旅程,99%會要了我的命。無法親自去一趟?不要緊,「野人」把路上收集到的GPS數據,在隨書的光碟中一一與大家分享。近年「谷歌地球」已在多個國家推出了當地的立體「街景」(Street View)功能,互聯網使用者可以安坐家中,像駕車般看到沿途真實的風景。用「野人」的GPS數據,加上「谷歌地球」,你也可以按自己的步伐,跟他在網上重踏一遍這個艱辛的自行車荒漠穿越之旅。

如果你是個旅行愛好者(不一定是自行車發燒友啊),如果你對GPS也開始有興趣,這會是個很好的起點。

Sunday, March 28, 2010

浮生半日閒 之 回憶備份



自從愛爾蘭大學畢業回港工作後,多年來一直再沒有踏足過歐洲。留學年代因利成便,曾經只拿著廉價的學生火車證,連續幾個暑假在歐洲大陸浪蕩。雖然都是走馬看花,現在看起來,也實在是不夠深度,畢竟也是自己第一次獨自闖天下,有很多不一定美好、但卻難忘的回憶。第一次歐遊,第一站就是巴黎,那時候看過書上介紹巴黎那些橫街窄巷中極富歐陸情調的小咖啡館,很想見識一下,在蒙特馬山下一間殘舊的旅館落腳後,便走進附近一間小咖啡館。第一次知道法國餐廳的麵包是無限量供應的,也第一次見識到法國人對不懂法語的外國人的傲慢態度,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當時是窮學生的我,為省錢而只點了很便宜的食物,卻開懷大嚼無限量供應的法國麵包。因為這次不快的經驗,之後幾次在歐洲大陸浪蕩時,只會光顧自助或外賣的食店,不過在潛意識中,始終沒有忘記那些歐陸情調的小咖啡館。

香港是個國際都會,歐陸風味的餐廳有很多,中環的荷南(SOHO)區就聚集了不少,不過大部份都是高級食肆的格局,總是欠缺了那種路邊小咖啡館的味道。自動行人電梯經過的些利街,曾經有一間很合意的地中海菜小餐館,可惜光顧了兩次,便關門大吉了。有位熱愛法國文化的朋友,在太子台開了一間法國情調的小咖啡館,光顧的多是住在附近的外國人,不過因為相熟,知道是地道香港人開的店,歐陸的感覺也大打了折扣。

上個周未的下午,因事要到中央圖書館,到達前先在天后地下鐵路站附近找點吃的,不經意的,又走到Café Eos來了。這間細小的咖啡館,幾乎被兩旁雲集的地產代理店淹沒了,不過那歐陸風格的外觀,尤其是那臨街仿如玻璃凸窗(Bay Window)般的設計,其實一早已經吸引了我的眼球,可惜小店座位有限,每次經過時,總是客滿。這次來到,其實也只是碰碰運氣,居然看見有空位,於是推門便進。

咖啡館的確很細小,只能放六、七張雙人餐桌。很多歐洲的咖啡館,室內面積也不大,但是室外有寬闊的行人道或廣場,在風和日麗的時節,多會擺滿了桌椅,露天的茶座,是歐洲人的那杯茶,不過香港人多街道窄,城市中的露天茶座,是買少見少了。坐下來之後,可以細緻地看清楚室內的環境了:條子圖案的牆,燭台型的壁燈,古典風格金漆畫框的油畫,白色大理石的餐桌面,還有那籐編的座椅,一律套上了花布的椅套 - 一派典型歐陸小咖啡館風格。有一點點意大利,也有一點點的法國,但就說不出到底是那一種多一點,菜單牌上的食物,也是南歐諸國的混合菜。不過也無所謂了,對於我這個有歐陸咖啡館情意結的人來說,能滿足了第一眼的感覺,已經很好了。這間小店曾在銅鑼灣等地方開過兩間分店,地方大很多,裝飾風格也比較明亮和現代感,不過生意始終不及老店,在金融海嘯前後,都相繼關了門,只剩下擠迫而有點舊的天后老店,仍然屹立不倒。

掛在牆上的菜單牌,只有英文,在廚房裡忙的,雖然看不見面,卻聽得到都是操英語的女廚師。我點了煙三文魚西班牙飯,餐湯配蒜泥法國麵包,還有餐後一杯拿鐵咖啡。餐湯比較普通,咖啡卻不錯。主菜西班牙飯的外觀悅目,配菜顏色的配搭,看得出是花了心思。西班牙飯的味道、口感也很好,不過總是有點說不出的不對勁。後來廚師從廚房探出頭來,看來是位東南亞裔的女士,這就解釋了食物的味道:歐陸風格的裝飾和菜單,但帶有一點點東南亞的味道。不過無論如何,在這個能引起我一些往昔記憶的地方,我享受了一個愉快的午餐。


Thursday, March 18, 2010

關於「脫離」


搞「脫離」這回事,現實社會中每分每秒都在發生。

上司在斥訓下屬,說他的意念天馬行空,「脫離」現實。老實說,我倒是很欣賞天馬行空的意念,世上很多發明,本來就是源自天馬行空的想像。香港人創意太少了,永遠只講現實,「脫離」不了很多的框框和軌道。

好好的一家人,因為某些衝突,弄至六國大封相,最後要「脫離」父子關係、「脫離」夫妻關係、「脫離」嫲孫關係...。

近日香港消防救護員會批評 政府一直漠視救護服務需求及救護資源短缺, 去信行政長官,爭取成一獨立部門, 即是說,要「脫離」消防處的管轄。

隨著兩地經貿合作日益緊密,香港經濟已不能「脫離」中國內地,受惠於這個強大後援,金融海嘯衝擊過後,香港經濟很快已經逐步「脫離」谷底,聽起來應該是好事吧。不過與此同時,樓價亦開始過度熾熱,「脫離」了市民購買力,有泡沫危機。

香港電影《歲月神偷》最近在柏林獲獎,市民一窩蜂地湧入場觀看,片中洋溢著導演對舊日香港奮鬥精神、社區鄰里關係等等的懷緬,重塑了六七十年代低下層市民生活面貌,口碑不錯。不過也有人批評《歲月神偷》歌頌草根之餘,仍未能「脫離」早年另一部電影《玻璃之城》中精英階層的目光,表面上借懷舊手段憶苦思甜,不時流露的其實是對昔日通過殖民地教育進身社會精英階層的舊調的眷戀。不過大部份觀眾對此並不在意,現代人看電影,主要是娛樂,現實生活中已經有太多令人煩擾的事,看電影,就是要在這兩小時中暫時「脫離」現實,忘記現實中的沉重,在一個導演、編劇和演員堆砌出來的虛擬世界中盡情的笑,盡情的流淚,這解釋了為什麼很多人不喜歡過份寫實的電影,寧願看無厘頭的搞笑片、又或者《哈利波特》一類的童話片。

《歲月神偷》理論上是一部寫實電影,但細心看,電影以小孩作為主要敘事者,其實是藉此減低故事的沉重與悲劇感,也可以輕輕帶過當時發生了的、亦對當時社會環境有很大影響的重大政治事件,電影以浪漫色彩厚厚蓋過歷史和政治,巧妙地繞過、「脫離」了部份現實,得出的後果,正是大部份觀眾喜歡的那杯茶。 

當然,能間中「脫離」一下現實,是很好減壓的方法。有人選擇電影,有人選擇網絡虛擬世界的遊戲,而我「脫離」現實的方法,主要還是到郊外遠足登山,「脫離」都市的煩囂,只不過香港是彈丸之地,到了郊外,仍會看到不少令人不快的現實。沉醉於音樂之中,是我另一種「脫離」現實的方式,在外地留學時,喜歡在睡前花一小時什麼都不做,坐下來靜靜地聽音樂,現在這樣做,是太奢侈了,況且都市中四周環境嘈雜,也很難再不受干擾地享受音樂。所以我也跟很多人一樣,在乘車、等車時的空檔,爭取時間「脫離」一下現實,所需要的,當然是一部「隨身聽」和隔音效果超卓的耳機。

從「Discman」到「MD」到「MP3」,隨身聽裝置越來越輕便,但耳機的隔音效果卻似乎沒有大進步,連耳道式耳機也好不了多少,隆隆的車聲、嘈雜的談話聲,根本讓人無法「脫離」一下現實。不過最近發現,原來我一直在錯誤地使用耳道式耳機:從前無論我如何用力把耳機塞進耳道,很快地又會再退出來,直至兩天前,我在地鐵月台等車時,無聊地把耳機塞進耳道內左旋右旋,到了某一個位置時,耳機剛好卡著耳道,是牢牢的卡住不再退出來!這時候,我再也聽不見地鐵進站時的轟隆聲、月台的廣播聲、其他乘客的說話聲,剩下的只有「MP3」播放著的音樂,簡直是與世隔絕。太棒了,我終於可以真正「脫離」了現實中的煩擾之聲了。

我在月台上的人群中穿過,「MP3」在播放著維瓦第(Vivaldi)的A小調大提琴協奏曲,忽然之間,我好像是進入了電影中的某個場景,主觀鏡在人群中推進,耳邊只有電影的配樂,而沒有現場收音。下車後回家路上,正值春霧迷濛的晚上,黃色的街燈穿透過霧氣,若隱若現,「MP3」播放著的,是 久石讓的《禮儀師の奏鳴曲》電影主題曲Memory,.電片中男主角故鄉那荒涼、淒迷的感覺,活生生地重現眼前。藉著這種感覺,我又再次「脫離」現實了,經過大廈門口,我沒有進去,而是繼續在門前的花園打轉,繼續享受那感覺,直到樂曲播放完畢。

身在鬧市,卻又可脫離煩囂,這感覺實在好。不過我沒有忘記那個描述少年人因戴上耳機聽不到外界警告聲音而被車撞倒的政府廣告,在有潛在安全問題的環境中,定會拔除耳機。我還未想「脫離」人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