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之湖是一個天然的火口湖,40萬年前的箱根火山爆發,形成的巨大而狹長的火山口,在3000年前最後一次大爆發後,開始積水成今天箱根地區最大的湖泊,湖中盛產彩虹鱒魚,是個釣魚勝地。下一個檢查站,仍然在蘆之湖畔,不過是相距15公里的「芦ノ湖キヤンプ村」(蘆之湖野營場)。上一次到訪蘆之湖,是五年前的十月,楓葉轉紅的日子,在湖邊漫步,的確是十分寫意的事,當時還有富士山的雪峰作背景。今次是參加毅行者,當然不會如此輕鬆,路線依然是環湖走,不過是要攀到湖畔海拔平均1000公尺的外輪山連峰的山脊上走。距海賊船碼頭不遠處,我們再次接回以卵石砌疊成的「箱根舊街道」,經過箱根峠(隘口)登山 ,接上外輪山周回步道,向著海拔1100公尺的三国山頂進發。
箱根峠之後,登山徑是一般的泥土路,在樹林中沿著山脊線起伏,陡峭處會有樹幹木條砌成的梯級,偶爾穿出樹林,越過比人高的草叢。山徑的右邊,可以俯瞰山崖下的蘆之湖,左邊的叢林外不遠處,便是山脊線上的車道。兩個多小時的上上落落後,山徑終於與車道會合,這裡是一處開揚的展望點,黃昏的斜陽,令山下的蘆之湖泛起一片微黃。
我們在這裡停留了一會,欣賞一下黃昏的景色,順道和一位正在等候隊友的毅行者閒聊了幾句。這位年青人跟我們的步速相近,所以一路上都不閎見到他在我們附近,他在一個分岔路口差點走錯了方向,幸得我們隊友T君及時提醒,所以在這裡再次遇上時,便特意上前向T君道謝。日本人的英語一向不太靈光,他說得一口頗流利的英語,而且有點美國口音,所以我們一直以為他曾在美加等地求學、又或者是美藉日僑,不過原來他是地道的北海道人,因為參加毅行者,才第一次南下呢。
展望點上豎立了一枝木柱,柱上雕刻了一隻貓頭鷹,雕像下掛了一個比拳頭稍大的銅鐘。在日本的山區,尤其是有野熊出沒的地方,很多時都會見到這種「驅熊之鈴」,因為人們相信,野熊也不想見到人類,敲響銅鐘,就是讓牠們知道有人走近,自動地避開。我們也隨俗敲響了銅鐘,不過我更感興趣的,是那木雕的貓頭鷹,因為我是個貓頭鷹迷呢。敲過了「驅熊之鈴」,我們便繼續上路,山徑與車道再次分道揚鏢,到它們再次碰面時,前面已是到達第四檢查站前的最後一個山頭了。
雖然我們都帶備了照明工具,但也希望盡量在天黑前趕到檢查站,所以趁著日落後那點餘輝,快步地登上山頭。還未到達山頂,身後層層疊疊的遠山,已浸透在一片蒼茫的暮色之中,開始下山時,天色更已全黑,不過天邊升起的月亮,讓山路灑滿了銀光。為了省電,我沒有亮起頭燈,借那明亮的月光照路,絲毫不影響行進的速度。隨著山路變得陡斜和崎嶇,而且開始沒入了樹林之中,路上的月光,漸變成鬆散的光點,最後甚至消失了。腳下是鬆軟的泥土,但夾雜著大大小小的石塊,要小心留神,摸黑多走了一段後,因為實在是太慢了,隊友們已逐漸遠去,便不再堅持,亮起了頭燈。
亮起頭燈後,又再次回復了之前的步速,逐漸追近了走在前面的另一組毅行者,還未走近,已聽到有人用英語在大聲地抱怨「該死的!為什麼日本的泥土都是這般黑。」這的確是事實,因為地處活躍的火山帶,日本很多地區的土質,都是深色的火山泥,箱根地區的泥土,更是接近黑色的,在稍暗的環境下,腳下的泥路便黑得幾乎看不見,何況是漆黑的樹林中。這幾位毅行者不是沒有照明,只是手電筒電力不足,微弱的燈光照在黑黑的泥土路上,彷彿是照入無底的深淵,沒有絲毫的反射,怪不得教他們頻頻摔倒,喋喋抱怨。開口問他們有沒有可以幫忙的地方,得到的答案是「還可以。況且已很累,反正也走不快。」於是便越過他們,繼續前進。
越過了繼續在不斷地抱怨的幾位後,不久又追上了另一組日本參加者,兩人因為沒有電筒,正在艱難地摸黑前進,於是我便建議他們跟我一起走,他們走在前,我在後面用頭燈照亮他們腳下的路。雖然步速又再次慢下來,總不希望看到他們在摸黑前進時受傷,在野外的環境中遇到困難,互不相識的山友們守望相助,也是平常不過的事。十五分鐘後,終於到達了山腳下的公路,會合正在等候我的隊友們。回頭看山上,下山者的照明燈光,連接成一條閃爍的「火龍」,由山頂直伸延至山腳,十分壯觀。
日本樂毅行者路線,並非如香港般沿著單一的現存遠足徑,而是由很多條遠足徑、登山徑、林道、古道以及村路串連而成,沒有統一的指示路標,也不一定有路標,因此就算有地圖在手,也容易走錯路,尤其是在黑夜,以及在路跡不明顯的森林之中。不過日本樂施會在路線沿途都做了不少功夫,為參加者掛上了每50米一個、註有編號的路標;在一些道路交接位,都安排了義工駐守,指引參加者。
我們從山上下來,到達了湖尻水門附近的公路邊,已見到義工們的燈光,在他們的指引下,沿著湖邊走了一段,在晚上七時二十五分,到達了第四檢查站「芦ノ湖キヤンプ村」(蘆之湖野營場)。因為我們在早前一天已來過探視,很容易便找到了要去的地方。相比起前一天的寧靜,野營場內絕對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到處都是參加者和支援的人員。這裡是途中最大的支援點,不少日本的參加者都預先訂下了渡假屋,又或者架起了營帳,在這裡休息一晚後,天明時再繼續上路。他們把毅行者當作為一次兩天一夜的正常登山活動,而不是像我們般,是一次不停站的越野馬拉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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