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August 28, 2007

拿來主義 – 活用與硬搬(上)

香港是個十分國際化的城市,但香港人又不似新加坡人般以全英語溝通,而是流行中英夾雜地說話,也許有人是為了顯示自已的「高級」和時尚,但很多時候是因為懶於尋找合適的中文詞彙,實行「拿來主義」,直接用原本的英語詞彙。語言的主要作用是溝通,既然香港人普遍有一定的英語水平,聽得明白夾在其中的英文辭彙,也不必太拘泥,就當是「港式口語」的特色吧。至於書寫文字,除非是一些專有名詞(例如沒有相應或統一譯名的事物),自己就不贊同太多的中英夾雜。

香港人近年又崇尚日本文化,但懂日語的畢竟不多,所以不至於中日夾雜地說話。因為日文中有不少漢語詞,可以很方便地「挪用」,中日夾雜的現象,在文字媒體中就比較常見,尤其是在提及有關日本的內容的文字。文字中夾雜日文字詞,其中一種用意,是希望保持原汁原味,本來也無傷大雅,因為一些專有名詞如地名、品牌等等,也未必有正式的中文翻譯;另外一種目的,就是故意標奇立異,來吸引看官們的注意,這也是廣告創作和傳媒常見的手法。由於近年日本電玩、漫畫、影視、音樂的流行,經「哈日族」的推波助瀾,相關的日文詞彙也開始進入中文圈,例如「暴走(失控)」、「達人(專家)」、「人氣」、「攻略」等,部份也開始成為流行用詞。

日文本身就是「拿來主義」的典範,日本古時沒有文字,借用了中國的漢字,這些源自中國古代發音讀出的詞,稱「漢語詞」。漢字雖然仍然是現代日文中常見的文字符號,但經過數百年的變遷,其讀音、字形以至含意,已經與原來借用的中國漢字有了差異。日本人亦不是完全只會生搬硬套,會對引入的漢字靈活使用,創造不了少自己的「和製漢語」詞彙。單憑辨認日文中的漢字,已經不能正確地理解原意。

19世紀明治維新時期,大量歐洲詞彙湧入日本,日本學者在翻譯時,或利用古書既有詞彙發想新義,或以漢字的望文生義特性獨立創造新詞,或給中文古文中的漢字賦予現代的意義,逐漸累積了大量新的漢語詞,下面的例子,都是這個時代創造出來的「和製漢語」詞。

用漢字直接新創的,例子有電話、私立、民主、革命、幹部、警察、自由、藝術、科學、化學、哲學、法律、自然、海拔、遠足、病毒、防疫、注射、進化、統計、否定、肯定、假設、取消、直接、雜誌,及字根類如「~化」 (~ized)、「~性」(the nature of~)、「~主義」 (~ism)等等。另外一些是「半和製漢語」,例如社會(古漢文原指春秋兩季之祭祀土地神的集會)、世界(古漢文原指國土、人間界、環境,廣化地表示全地球)、經濟(出自漢文「經世濟民」,本包含政治、經濟,窄化為經濟)。

中國人意識到需要吸收西方文化的長處,比日本人遲。19世紀中葉不停被列強侵略後,有識之士痛定思痛,才開始了「洋務運動」與「西學東漸」。中國學者一方面自行翻譯西方詞語,另一方面借鑒日本已經翻譯成漢語的字詞,很多西方辭彙先經日本翻譯成漢語然後流傳到中國。 由於同是建立在漢語的基礎上,這些和製漢語詞,較容易被中文吸收。另一方面,由於台灣曾被日本統治多年,日常所用的中文,和製漢詞彙數量較多,兩岸三地交流頻繁,這些語詞亦因此而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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