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November 13, 2011

Homeland

A marvellous production from a friend. Really catch the life and beat of my home city.

H O M E  L A N D
 
 
 
Copyright : Asa Li

Thursday, September 22, 2011

三個賺人熱淚的傻瓜


個多月來公私兩忙,精神緊繃,就連外出遠足跑步之際,腦子裡仍充斥著即將臨近的死線,很想放鬆一下。有一段時間沒有看過電影了,朋友極力推薦近期成為熱門話題的印度寶萊塢電影《Three Idiots》(《作死不離三兄弟》, 台譯《三個傻瓜》),說三個小時的喜劇,正好放鬆一下大腦,嘻嘻哈哈的笑完便算了,不過結果是:我被騙了!
 
印度電影業十分發達,根據統計,單在2006年,便製作了一千零九十一部長篇電影,只是印度電影一向不是香港以至西方觀眾的那杯茶,直到年前的《Slumdog Millionaire》在斯卡一口氣奪下八項大獎,才忽然引起西方主流電影觀眾的注意。不過《Slumdog Millionaire》其實亦非原汁原味,皆因西方觀眾覺得突兀、但卻是寶萊塢電影必備的經典歌舞場面,被放到電影結束後打字幕的時段。《作死不離三兄弟》擺明是原汁原味,歌舞連場,笑位不斷,十足的校園青春歌舞片,卻教人看得時而開懷大笑,時而淚流滿面。看完電影後,不單沒有心情放鬆,反而有點心情沉重。當不堪家庭、學校、社會各方壓力逼迫的主角,淚流滿面地從四樓住窗外縱身一跳時,口定目呆的你,還能繼續開懷大笑嗎?劇情的編排緊湊,幾乎沒有冷場,在不知不覺間,三小時很快便過去了;但是心情在沒有預警的情況下大起大落,原本打算到來放鬆一下的你,會懷疑到底是不是在看喜劇。
 
電影中敘述的是一個普遍而老掉牙的故事:年青人如何面對一心望子成龍、卻漠視子女意願的父母的進逼,最後達成心願,當中加插追求女生的情節,也是老套得可以。不過導演 Rajkumar Hirani與編劇Abhijat Joshi以通俗喜劇的手法,觸碰沉重的社會問題,做到笑中有淚而不感突兀,分寸拿捏得很準。不錯,電影中不少「屎、尿、屁」一類的粗俗笑料,但也有不少讓人會心微笑的幽默,雅俗共賞;看完電影後,也會讓人深思。電影中令人笑爆嘴的一場,是書呆子同學在作歡迎教育部長的致詞時,變成了充斥著「乳房」、「性交」等字眼的色情「棟篤笑」(脫口秀),看似低俗,其實是在挖苦現時教育制度下學生中普遍存在的搬字過紙、不求甚解的學習方法。
 
電影的沉重,在於揭示了印度社會,其實也是不少亞洲社會的一個社會通病:讀書,只是向上爬的一種手段;學習,其過程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畢業時的成績,因為那是找到一份好工作、晉身上層社會、獲得財富與權力的階梯。在向來推崇填鴨式(=以背誦及操練模擬試題的方式強制灌輸進腦袋)加精英教育的香港,為求進入名牌學府,學生從小便被功課、補習班、「有用但不一定有興趣」的興趣班壓得透不過氣來,對讀書的態度,何嘗不是一樣的功利掛帥?香港觀眾在看電影時,大概也會身同感受。
 
三位背景迥異的主角,Farhan 來自父母節衣縮食供自己升學的小康之家,熱愛且精於野生動物攝影,卻遵從父親意願修讀自己完全沒有興趣的工程學;Raju 來自捉襟見肘的貧困家庭,背負著畢業後要供養中風臥床的父親、因沒有嫁妝而嫁不出的姐姐的重擔;另一位是寄人籬下的孤兒Rancho,不計較文憑,只在乎學到知識,代無心向學的少主上學考試。三人同期考入著名的工程學院,成為宿舍室友,結為莫逆之交。三位演員演大學生,是有點超齡了,但勝在演技自然,笑位能讓你捧腹大笑,感人處也能令你自然地流淚。
 
印度的社會極度貧富懸殊,對於很多貧困家庭來說,一家人脫貧的唯一希望,就是成績優秀的子女考上名牌大學,畢業後獲得一份高收入的工作。電影故事背景中的皇家工程學院,就是這樣的一間典型名牌大學,入學時要經過激烈的競爭,入讀後也不能有一點鬆懈,大家著緊的不是能學到什麼,而是能得到什麼分數,這讓人想起,香港最受歡迎的補習學校,擅長的是如何操練學生的考試技巧,而不是如何讓學生明白課本中的知識。與其他「讀死書」的同學不同,主角Rancho熱愛工程學,主張學習應該融會貫通,多作思考、多作質疑,而非死記硬背,因此成為院長的眼中釘。Rancho說,「學習的目的是追求知識,追求自身的卓越,而非考試的分數,也非別人的評值」,這個我心有同感。記得年前政府教育部門中有人提出「學習不是求分數」的說法,自己是舉腳贊成的,但這說法一出,卻惹來家長們一面倒的責備聲音,甚至一些我認識的、頗有教育理想的教師朋友,也表示不滿。老師們並非認同學習只是求分數,而是覺得政府只是說得好聽,實際是不負責任,因為現今社會的主流,不論升學還是就業,就是要先看你的考試分數,這是最容易作出比較的準則。社會上的規矩如是,老師們縱使是千萬個不同意,但是為了學生們的前途,也只能繼續努力催谷他們的考試分數,這是教人心痛的無奈。
 
也許同是承襲自英國殖民地教育模式的系統,印度「應試教育」的文化,跟香港的何其相似:電影中開學後的第一課,新生們被問到機器的定義,Rancho以生活實例融會貫通的作答,結果是被趕出課室,而書呆子同學把書本內容隻字不漏背誦出來作答案,卻為教授大力讚賞。學生們似乎並不是在學習知識,而是是在學考試,學背誦,就像機器一樣,被輸入一堆知識,就是為了通過考試,為了合資格被訓練成所謂精英人才。教育的意義被扭曲,變成了為將來的工作、為公司老闆的利潤的增長而學習;學生不能因自己的興趣學習,在學校浪費了青春,扭曲教育,也扭曲人性。就如主角們那醉心研究直昇機的學長,因為趕不及完成指定的作業,被冷酷地從畢業名單中剔除,最終以上吊作抗議。
 
據說印度學生的自殺率在世界上是數一數二的,據印度官方統計,全國學生自殺人數,從1998年的800人,激增至2006年的5800多人,平均每天有16名學生自殺。升學的壓力,是印度學子自殺率激增的原因。印度近年經濟起飛,人才需求殷切,但全國僅有七所國立理工學院。父母熱切期望子女成龍成鳳,加上同儕激烈競爭,在恐懼、挫折、沮喪、自責感的壓力下,不少學生承受不了,又得不到幫助,最終走上自殺一途。電影開場不久,三位主角的一位學長,便因為未能畢業,感到無面目面對父親,在宿舍吊頸自殺。電影的後半部,Raju也因為無法面對被開除學藉後會讓家人陷入絕境、也不想出賣好友的巨大壓力下,走上絕路。編劇以兩起學生自殺事件,對印度的教育制度作出控訴,正如Rancho和院長女兒Pia不約而同的指出,他們不是自殺,而是被謀殺,被教育制度和院長謀殺。院長在自殺事件中,表面是罪魁禍首,其實只是代為行刑的劊子手而已,情節的發展,也帶出了原來院長自己也是受害人:他心愛的兒子,熱愛文學,卻被迫投考公認很有前途的工程學院,結果不堪壓力而跳軌自殺。父母因為世俗的眼光,一心望子成龍,卻不顧子女的意願和興趣,扼殺了他們自身的天賦與才華,到底是誰的錯,恐怕也說不清。
 
香港的學生因壓力自殺的問題,雖然沒有印度的嚴重,2002年的數字,是24人,但是這並不等於香港的學生沒有壓力。香港中學生每年成功通過中學會考而能成功升讀大學預科的,只有約24%,而能順利升讀大學的,更只有11%,學生所受的壓力,明顯不過。在2002年的調查中,發現學生中考慮過或曾意圖自殺的,竟達20%,也許只是香港學生能得到較多的支援,才能避過走上絕路。2005年開始,報紙上很少再有報導有關學生自殺的消息了,不過原來只是因為「香港防止自殺研究中心」建議媒體不要再去報導學生的自殺率,以免造成不良心理影響。維持了多年的中學會考和高級程度會考制度,雖然已被新學制取代,其實這也只不過是另一個文憑考試。幾個星期之前,一位中學生因為恐懼無法適應新學制的壓力,就在我居住的大廈高層一躍而下,現在我每日上班時經過的地方,就是他當日狂血泊中躺臥的位置。大家可以想像得到,當我看到主角Raju淚流滿面地住窗外縱身一跳、然後肢體扭曲地躺臥在校園走廊的一幕時,是何等的震撼。
 
不過始終這是一部喜劇,最後的大團圓結局,也算合理。只是現實中,這畢竟是個以分數、文憑定生死的社會,有天份但因種種原因沒法得到一紙文憑的年輕人,一開始就被摒諸事業起步點的大門外,能以本身實力而又碰到機遇而成功的,又有幾多人?
 
想看一部喜劇來放鬆心情,卻落得心情沉重,我被騙了,本來是不會那般容易罷休的,不過看到片末 Rancho 任教的小學所在地、拉達客(Ladakh)海拔4350米湛藍的班公錯湖(PangongTso)上那世外桃源般的景色時,兩眼又發光了,開始盤算著,什麼時候我也要到北印度的喀什米爾走一趟。




<圖片轉貼自網上> 

Saturday, July 23, 2011

書展大血拼

很久沒有作如此強度的運動了。手拿著15公斤的重量,一直走了4個小時的路,早就應該打個背包來。

過去幾年的香港書展,都是故意只放900元在口袋便進場。這是自我約束的招數之一,把900元花光了,就不能再買了。刷信用卡不行嗎?對,參展的大書商,大都接受信用卡,可惜我想要的書,比較小眾口味,他們一般都沒有。有我想要的書的,又大多是來自海外的參展書商,又或者是小型出版社:很對不起,只接受現金。


所以我要投訴,為什麼今年的參展書商忽然都接受信用卡付款,害得我大出血...破紀錄的花了4位數字的金錢來買書!

不過嘛,這樣的藉口,有誰相信。大家都知道我是書痴,看見喜歡的書就想買,把責任推卸給書商,不公平吧。看到自己喜歡的書,身上又不夠現金的時候,自己肯定又會咒罵,為什麼不接受信用卡。

書展,顧名思義,就是:

1. 舒展 - 這麼大強度的運動,不先把手腳肌肉舒展 一下,造成了創傷就不好。而且事後一定是肌肉繃緊,也需要舒展一下;

2. 輸錢 - 廣東話中「書展」是「輸錢」的近音;「輸」是「輸送」的輸,一進入現場,就像女孩子進入了百貨公司般興奮,帶去的金錢,有什麼辦法不全數輸送到書商口袋裡去了。如果你能抵抗誘惑,看著自己想了很久的書減至七折出售都可以忍下來的話,強!不過當你事後想深一層,計一計數,然後懊悔不已的時候,你還是「輸」了,是「輸贏」的輸。


撇開「因為他們接受信用卡付款」的爛理由,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我破紀錄大出血的呢?今年我改變策略,首先專攻台灣的出版商,是主要原因。中國內地的出版物,我也有興趣,可以是我得像尋寶似的,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一兩本,反觀台灣出版商的攤位,一進去轉個圈,準能找到起碼四五本自己有興趣的書。其實無他,只是供應數量多寡與書本擺設編排的優劣問題。如果你時間不多,肯定會避開那些雜架攤或散貨場般的攤位。

今年收穫最多的,是「遠流」的出品,包括了旅行札記、藝術與自然寫作的作品。我偏好旅行札記,多於一般資料性的導遊書,自然是因為我喜歡旅行,也喜歡寫寫抒發旅途感想的文字。加上今次購入的《驚喜挪威》,吳祥輝的「國家書寫三部曲」,我算是集齊了。畢恆達的《塗鴉》,說是藝術書,其實也是社會現象分析和深度旅遊的混合體。楊麗玲與Jeff Miller合著的《Taipei Day and Night》,也是本非一般的另類旅遊指南。

對《Taipei Day and Night》產生興趣,主要是看見劉克襄是書裡其中一位「帶路人」。劉克襄是台灣著名散文作家,專注自然寫作,在香港一直找不到他的書,去年的書展中,他也有到來舉辦講座,不過書展上只得兩本他的作品,其中一本更是早已售罄。今年在「遠流」的攤位終於見到他的一系列作品,當然沒有放過。自然寫作屬於較新的創作體裁,題材觸及的不單是大自然中的生物與環境,還有那些與自然融為一體的鄉村和古道。劉克襄在這方面多年來的實驗和探索,奠定了他在台灣自然寫作的模範地位。讀他的作品,你會發覺,如果沒有經過生活的沉澱,沒有對大自然和鄉土付出過愛,是寫不出如此觸動人心的文字的。自已偶爾也學習寫一些關於大自然的文字,劉克襄的作品,正正是我的那杯茶。


若今次購入的書本數目以「遠流」居首,「時報出版」一定是第三了。禇士瑩的《海角天涯,轉身就是家》、陳維滄的《那些極境教我的事》、李蕙蓁的《不列顛.旅人》,都是屬於以旅途見聞抒發生活感受的行旅手札。那麼亞軍誰屬呢?當然是年年居首、今年才屈居第二的「香港自然探索學會」了。因為十分欣賞學會一向對保護和推介香港自然所作的努力,每年的書展,都會大力支持,當然,他們每年出版和代售的各類自然圖鑑,也十分吸引,專業的內容和制作,值得收藏。只因今年出版的新書比往年了少,因此在我的「輸錢」排行榜上,被後來居上的「遠流」超越了。


另一個必到的攤位,當然是地政總署的測繪處,近年已少賣地圖,今次為的是千呼萬喚始出來的香港航空照片集《藍天下的城市》。自己平時喜歡上山下海,卻少有從空中俯瞰自己居住的家園,藍天白雲下的香港景色,碧海翠巒,的確精彩,不過可惜照片的尺寸略嫌太過細小,浪費了如此精彩的作品。


三小時後,口袋清了,雙手滿了,正準備離場,忽然記起三樓展覽館還有一些較小規模的台灣出版社,於是又回頭走上三樓,結果出事了-在這裡找到的書籍,每本的價錢均為先前購下的書本的三倍,而且他們接受信用卡!沒辦法了,那些都是我以前一直想買,但因為太貴而沒買的設計學書籍,現在七折便可以買到了,怎能不動心。結果一咬牙,都買下了,還加一本石田裕輔的《不去會死》。


三個月的購書預算,四個小時內花掉了,但計算一下,這麼多的書,夠我看半年了,刷卡的錢,還可以一個月後才付呢,我應該算「贏」了吧。只是未來三個月,逛書店的時候一定要節制一下了。不,就節制一個半月好了。

音樂與影像的詩篇 - 《生命樹》.




挾著康城影展金棕櫚大獎的名氣,泰倫斯馬力克的《生命樹》(The Tree of Life)終於在本埠上映。如果不是因為金棕櫚大獎的威名,這部風格獨特電影,大概不會在主流影線上映,皆因影片在外地放映時,普遍的評論是,意境深遠,但截然不同的敘述方法,令一般觀眾難以適應,且太多象徵性、哲理性、私人性的內容,殊不容易明白。不少觀眾未能完全忍耐看到電影中心內容的開始,在初段便離場,或倒頭入睡。

有不少慕名希望一看《生命樹》的朋友,問我這電影是否坊間所說般「難頂」。我只可以這樣說,真的不是每個人都會欣賞,但如果你喜歡藝術的話(不一家是電影藝術),尤其是喜愛攝影和音樂的話,你會喜歡《生命樹》,因為就算撇開了故事和導演想要表達的哲理,這也完全是一是闕音樂與影像的詩篇。那行雲流水的影像,配以令人心靈震動的音樂,教人嘆為觀止。

天地初開,生命起源、進化的部份,壯麗的宇宙和天象大觀,很有《2001:太空漫遊》的味道;其後不斷出現的海洋、天空、瀑布、火山、峽谷、鹽沼等壯觀的自然風景,也十分賞心悅目。



電影初看很有宗教味道,《生​命樹》的創作靈感,本來就來自聖經中的那棵生命之樹,但就算對非基督信仰的朋友來說,也不應該是很難明,因為電影所表達的,就是生命中對善的追尋和反醒,也是對家人之間的愛的深切感受,只要曾有經歷,就不難明白。主角在少年時成長過程中經歷的歡樂、疑惑、嫉妒、反叛、欺凌、憤怒、焦慮、迷失、使壞的慾望、懊悔等等,是任何人都會有的經驗,雖然可能不會是全部,但起碼總會有一兩樣。母親的角色,絕對是善良、仁慈、愛心、寬恕、容忍與體諒的典範;而父親的角色,則是典型的中國封建式家長,專制、嚴苛、要求絕對服從,但又不能完全以身作則、也不懂得表達愛。父親角色經常向子女灌輸「不能讓人家佔便宜」、「有財有勢有關係,就不用被人欺」的處世態度,自己因生活而放棄理想的無奈、但希望子女代為完夢的期望,其實都是現實的寫照。

也許電影讓一般人難以明白的原因,是導演採用了由片中角色各人的意識出發、而非劇情出發來描述的手法,這部作品也對欣賞者的宗教、哲學、美學、音樂認知有一定要求。現代人生活緊張,看電影只為放鬆與娛樂,一般已習慣了不需用腦、「畫公仔畫出腸」的直接、「即食」電影文化,對泰倫斯馬力克的確一時難以接受。電影中很多被視為隱晦的表現和象徵手法,其實都是從前的作品中常用的電影語言。

決定是否到電影院看《生​命樹》時,起初還有點猶豫,猶豫的不是怕沉悶,因為雖然藝術修養很一般,但自問忍耐能力卻是挺不錯,猶豫的是,不少看過的朋友都說,你會掉眼淚的,而自又偏偏是很感性的人,不希望被人看見淚流滿面的尷尬相。不過一部教人看不懂的電視,竟然也能賺人熱淚?那導演的功力肯定極高,一定不能錯過了。結果是,《生​命樹》成了我近年最喜愛的電影作品之一,欣賞的過程中,頭腦、眼睛、耳朵,一刻也沒有懶惰過,接近三小時的放映時間,接近三小時的觀感享受,很快便過去了。


正因為父母子女、兄弟姊妹之間的相處經驗,很多人都會有,但各人都會不同,所以電影中的「落淚點」,因人而異。片末主角在自己的童年分身帶領下,找到那一片純淨的沙灘,看見逝去的二弟與父母重聚,相信是很多人的「落淚點」,但這是正常的「催淚彈」,與觀眾自身的人生經歷,大概無關。有位熱愛音樂中年的朋友,有子剛成長,就在電影中父子合奏一曲的時候「失守」了。主角的父親熱愛古典音樂,鋼琴、管風琴樣樣皆精,欲因生活迫人而放棄,但主角的二弟愛上古典結他,還能跟父親合奏,子承父業,大有希望了。明顯地正是這一點,觸動了我這位朋友心裡的某根弦吧。

我的「落淚點」?就在主角童年時兄弟們在斜陽下追逐嬉戲,捷克作曲家史密塔納( Bedřich Smetana, 1824-1884 )的音詩《慕德河》(Vltava / Moldau)配樂奏起的時候。


<圗片轉貼自網上>

Saturday, July 16, 2011

去年今日


去年今日,忽然收到南華早報記者Olga的電話,原來當 ​日頭版揭發了魯連成非法破壞大浪西灣的消息,早已準備功 ​成身退的大浪灣之友,又重新起動;同日,前亞洲電視新聞 ​主播Wayne成立了譴責群組,在八萬網民的支持下,演 ​變成西貢大浪灣關注組,展開了抗爭。
 
今天,是大浪西灣事件一週年。


咖啡與藝術(下)


琉金穗月駐店咖啡師的拉花手藝很不錯,不過若論自己最喜歡的拉花手藝,卻是另一家開設於葵芳某小商戶雲集的購物中心、毫不起眼的個體戶小店。這家由兩兄弟主理、再加夫婦檔的隱世小店,英文名字很親切,叫Soulmate,中文卻很特別,叫「騷媚」。被稱為「隱世咖啡店」,是因為騷媚在小店林立、迷宮似的多層購物中心中經營,而且位於公共廁所旁邊的隱蔽角落,實在是很難找得到,帶我去的朋友,已不是第一次光顧,有時候也會走錯位置。


香港的購物中心租金昂貴,一向被大集團旗下的零售店舖所壟斷,自從公營房屋機構把屬下商舖空間全數出售予某單一商業集團後,小商戶更加是沒有生存空間,是被趕絕了。幸好在一些較偏遠的衛星區域,仍有如葵芳這些能容納小商戶的購物中心。雖然「騷媚咖啡」位處較偏遠的葵芳,也不是什麼高級咖啡館,但好東西自然會吸引到知音客,店主細心詢問客人,為顧客炮製適合個人的口味,亦是受歡迎的原因。古語有云:「小隱於野,大隱於市」,原指當達到物我兩忘的境界時,便可無處不歡,也有人解為只有高手才能隱於最不可能的地方,「騷媚咖啡」負責泡製咖啡的弟弟,正是大隱於市的拉花高手,咖啡味道不是最好,拉花手藝肯定是超級讚。
 


著重外觀多於著重味道,喜愛咖啡的朋友定會覺得我是在本未倒置。一件藝術品,可以從不同角度、不同層次去欣賞,喜愛咖啡的你如果也能把咖啡製作視作一種藝術,也許便不會介意







Friday, July 15, 2011

咖啡與藝術 (上).

不肯定一杯香濃的咖啡可否刺激藝術創作的靈感,不過就曾聽不只一位「靠腦吃飯」的朋友說過,每天早上如果沒有喝過咖啡,便一定會整天「腦閉塞」。

咖啡文化在香港越來越流行,我指的,當然不是已經流行多年的平民港式咖啡,又或者是連鎖店成行成市的美式咖啡,而是香濃的義大利咖啡。從前好的一杯即磨義大利咖啡售價不便宜,但自己也不喜歡港式咖啡的酸澀,所以一向比較喜歡英式紅茶。調一杯好的咖啡,需要好的技術、好的 (也即是昂貴) 原料,也需要好的器具,相比起來,調一杯好的紅茶,便容易得多了。自己開始喜歡咖啡,應該是約十年前開始。那時候在工作的西環區有一家西餐店新開張,店主曾在大酒店工作,對食物水準有一定要求,隨套餐奉送的咖啡,也是一絲不苟,雖然只是普通的即磨義大利咖啡,但香味濃郁,連一向對咖啡興趣不大的我,也被吸引了。西餐店水準稍高,價錢也相對稍高,西環是個老區,基本上消費稍高的食肆,也容不下,西餐店的生意只靠我們這一座辦公大樓的人在午餐時段的光顧,最後當然是以結業收場。不過,我卻從此開始了欣賞義大利咖啡的興趣。

正如烹飪一樣,調一杯好的咖啡,也是一種藝術,近年流行起細緻優雅的義大利咖啡「拉花」圖案創作(Latte Art),調咖啡,更名正言順地稱得上是藝術創作了。拉花,即是利用咖啡與奶泡的顏色對比,在寬口杯面上運用手的晃動技巧,把打發後的奶泡倒進咖啡中,讓咖啡和牛奶交錯產生花紋,創作出各種不同的圖案。細緻優雅的圖案,往往讓飲用者不忍心破壞,只能小心謹慎、小口小口輕輕地呷,才能保持喝到最後圖案也不會走樣,仍然清晰分明。色、香、味,是欣賞食物的三大元素,自己向以「色」先行,所以不難想像,因為「拉花」的關係,令我對咖啡更加欣賞。


[上圖轉貼自網上]

欣賞咖啡拉花,是否一定要到很高級的咖啡專門店?答案是「未必」。說起欣賞咖啡的場所,從前的人一定會奉法國巴黎香愛麗榭大道旁的路邊咖啡館為經典,從前當自己還是一個窮學生時,在歐洲遊蕩途中,曾慕名到來感受過一次,那裡的消費昂貴,當時自己也不太愛咖啡,只叫了一杯果汁。不過就算自己當時要的是咖啡,在那自覺寒酸的自卑感作祟下,也完全說不上是享受,反而後來在蒙特馬山光顧橫街小巷的小咖啡館,感覺就自在得多。年前曾在北京什剎海煙袋斜街的一家小咖啡館品嚐雲南咖啡,可惜去的時候太晚,咖啡館快將休息,只能「趕頸趕命」地喝完。多年前在雲南山區德欽附近的飛來寺,也曾悠閒地在頗有風味的「季候鳥咖啡館」喝咖啡,但自己仍然印象深刻的,是窗外世外桃源般的梅里雪山。台灣的咖啡文化比香港起步得早,可惜在台灣旅行時都是來去匆匆,唯一能稍停下來,到一家咖啡館真正地亨受咖啡時光的,是在澎湖。不過說到底,幾次都未能盡興,主要是缺了「拉花」這一個重要環節。香港又如何呢?現在連麥勞奴也在趕潮流,供應MacCafe「拉花咖啡」的分店隨處可見,只是流水作業式的操作,談不上是藝術創作,另一連鎖店Cafe Habitu的製作算是比較認真,但是感覺上也是不外如是。自己的經驗是,光顧一些小店,反而往往能有驚喜。

近日有朋友推薦了一家位於石硤尾區內的咖啡館,相約一起去試一試。大家可能奇怪,石硤尾是個老舊的中下階層聚集的公共房屋社區,如何容得下一家咖啡專門店的生存。不過當大家知道那是一家設於「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1)」(JCCAC)內的咖啡館,便不會奇怪了,咖啡與藝術,長久以來就有著微妙的緊密連繫,巴黎的咖啡館,便是經典,一向是藝術家聚集的沙龍。雖然利用舊工業區和棄置廠房這類低成本的空間發展藝術,在外國以至大陸,已經流行多年,在香港,藝術中心座落於石硤尾這類地區,本身就是一個有違常態的感覺,其實本地藝術工作者在現存工業區開闢創作室的風氣,已有十年了,火炭工業區的「伙炭」社群,就是一個經典,只是一般市民都沒有留意而已。


因為參觀創意藝術中心的一個舞台設計展覽,因利成便,與朋友在這裡的咖啡館下午茶。這家名為「琉金穗月」 (Cafe Golden Moon) 的小店,只有25 個座位,特別之處,是本身座位不多,但仍撥出空間設置了一個小型展覽室。室外的小露台,原本也設置座位,但因為近日天氣太冷,又剛好沒有展覽,大家都撤退到室內的展覽室去了。展覽室面積不大,但很適合作小型展覽、發佈會、或者只是簡單的小型聚會,我們坐下時,一群舞台設計展的年青藝術家,正在鄰桌交流心德、討論為省成本把舞台設計裝置交給內地製作的種種苦樂。我反正在等朋友,閒著無聊,也側起耳朵聽他們的討論,忽然有一種在外國參與藝術家沙龍的感覺 (這當然是自己這一生人恐怕也不會有的資格)。


其他的專上學院也有藝術學系,同系的學生和學者們也一定會有聚在一起交流討論的時刻,不過創意藝術中心如遺世獨立般存在於被幾近完全清拆掉的石硤尾老舊公共房屋區內,聚集的幾乎是清一色的駐場藝術工作者和藝術家。處身一個被藝術工作者包圍的空間,瀰漫著的那種氣氛和感覺,比在本地藝術學院的老大哥、地處灣仔商業區的香港演藝學院的更濃厚。也許演藝學院建築群中包含了常作商業演出的劇院和音樂廳,氣氛比較拘謹莊重,少了那份自由、閒逸的感覺。


咖啡館名為「琉金穗月」,原本是做琉璃裝飾(2)展覽的場地,現在則主打烘焙精品咖啡,也許就是保留小型展覽室的原因。在店長Raymond Tong經營下,琉金穗月成為一家咖啡愛好者超愛留連的天地,在店中逗留期間,就見到幾位到店來取預訂了的咖啡豆的咖啡迷。店裡使用的是手動咖啡機,咖啡豆的選擇也甚為挑剔,有些更是從外國產地直接引入香港。咖啡館本身設有咖啡課程,店內也擺設了土耳其咖啡壺、比利時平衡壺、日式虹吸壺等裝置,我們彷彿是在參觀一家小型的咖啡學堂和展覽館。不過自己更留意的,當然是駐店咖啡師的拉花手藝。除了意大利咖啡,店裡供應的便餐和榚點餅食,其實也頗有水準。到創意藝術中心來欣賞藝術,除了視覺和觸覺感受,還可用味覺,真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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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於2008年9月對外開放的「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跟火炭藝術社群有點不同,雖然是由石峽尾空置的舊工廠大廈改建而成,但是是由一個自負盈虧的非牟利註冊機構統一管理、集中於一座建築物內的多元化藝術村。中心源自一個推動香港創意藝術發展新藝術為目標的項目,由香港浸會大學策劃及執行、香港賽馬會慈善信託基金資助,並由香港藝術發展局和香港藝術中心擔任策略伙伴。中心為駐場藝術工作者和團體提供創作空間設施,並定期舉辦活動。
(2) 「琉金穗月」也是台灣一家著名琉璃裝飾製作和推廣琉璃工藝的工房的名字,有說這家咖啡館是工房旗下的咖啡館,但未經證實。

Thursday, March 17, 2011

棄?留?家


2011年3月11日 ,日本宮城縣外海在下午一時半發生了歷來最強的黎克特制九級猛烈地震,高度達十米的海嘯隨後捲至,在本州東北沿岸岩手、宮城、福島三縣沿海地區造成巨大破壞,多座市鎮遭毀滅性地夷平,瞬間消失。六日之後,官方統計的死亡與失蹤者人數,已超過一萬二千人。


更嚴重的是,福島第一核電站的六座反應堆機組,因冷卻用水系統被地震損毀,無法降溫,陸續發生了不同程度的爆炸和輻射物質洩漏,距離核電站約21公里的福島縣浪江町附近,已檢測到每小時330微希輻射量,相當於正常約6600倍,洩漏輻射物更開始擴散到250公里以外的首都東京。影響日本本土以至鄰國的災難性核危機,一觸即發。有3000萬人的大東京地區,近日輻射量曾一度飆高到正常水平的十倍。多國政府建議僑民離開東京和橫濱地區,甚至開始自日本撤僑。


日本是香港人喜愛的遊遊和留學的地方,不少人會有日本朋友,又或者現時仍身處日本的香港親友。災難發生後,想到身處災區及附近的親友的安危,不免憂心忡忡。Naoh與家人住在東京市郊,他是幾年前在北海道認識的日本朋友,年前他也曾到香港來探望我。地震發生後,看到他在FACEBOOK上報了平安,也暫時放下心來。


不過隨著核危機升級,Naoh的朋友們都紛紛在FACEBOOK上留言,勸他暫時離開東京,甚至離開日本。Naoh經常要到外地工作,如果他想離開的話,可以隨時出發。
 
「十分感謝你們的關心,但我不能夠離開,我不能放棄我的家人和朋友,我在這裡還有很多要做的事...」,Naoh回應。

我明白,真的完全明白。1997年香港回歸,當人人千方百計地趕緊移民外國之時,身在愛爾蘭進修的 我,卻選擇畢業後回港。當時我的外國朋友,也對我作了同樣的勸喻,而我,也有以上跟Naoh一樣的回應。

不為什麼,只是因為這是我出生、成長的地方,這是我的家,情況仍然容許的話,我會選擇留下。
 
家,是愛的根源;愛,是需要付出的。只不過,當時我押上的,只是生活模式的可能改變;而Naoh的賭注,卻是難以想像的多。
 
願上天守護Naoh和他的家人,也保佑受災的人們早日脫離苦難。
 
<圖片轉貼自網上>

Wednesday, February 16, 2011

冇腳雀仔

海猫、黑尾鷗 Larus crassirostris, Black-tailed Gull
北海道利尻礼文サロベツ国立公園

無腳的小鳥,熱愛旅遊的博友Mak Mak,總喜歡這樣形容自己。無腳的小鳥,並非找不到落腳點,只是想不斷地翱翔四方。自己也熱愛旅遊,不過屬於候鳥,定時定候奔向遠方大地,但亦定時定候回到家,看見無腳的小鳥可以不停地飛,只有羨慕的份兒。

一首很熟悉的旋律,只因是同事的電話鈴聲,卻從沒有留意歌詞,今天才知道,原來就是《冇腳雀仔》- 無腳的小鳥的歌。

《當冇腳雀仔環遊世界》
 
  



Wednesday, January 26, 2011

不可能的抗爭?


潘慧嫻在「地產霸權」一書中,揭示了香港的主要經濟被幾個華資財團房地產發展商控制的現實,不單是樓宇供應市場數在十年來均被壟斷,房地產財團的影響力已深入至關係民生的各行各業,扼殺了公平競爭和合理的生活模式。香港目前仍然被國際評級為最自由的經濟體系,但事實競爭已非真正「自由」,而是處於因壟斷而瀕臨爆破的邊緣。「衣食住行」是民生的基本,對社會安定起著決定性作用,當房屋供應以至關係民生的各行各業被小數幾個房地產商壟斷,普羅市民便處於讓人予取予攜的位置,近年社會上出現「仇富」情緒,自有其原因。

最近在電視的新聞雜誌節目「星期日檔案」中,看到一位主要擔任英語導師的自由工作者龐一鳴,因為對地產霸權操縱了香港人衣食住行的局面看不過眼,決定以個人的力量起革命,發起一場與地產集團壟斷的對抗,立誓在一年內都不光顧由他們所擁有的產業。擺脫大地產商的捆綁,龐一鳴的勇氣可嘉,只是實行起來,殊不容易,皆因壟斷的情況,已伸延至小市民生活的各個環節,幾乎無孔不入,對香港人生活基本的完全操縱,例子俯拾皆是。香港主要的零售產業中,包括了連鎖超級市場、藥房、便利店、服裝店、餐飲店、傢俱用品店等等,背後老闆皆為大地產集團,主要公共交通公具的營運商,也是由大地產集團相關的公司控制。龐一鳴抵制這類壟斷的方法,是儘量光顧小本經營的小商店,當傳統街市檔攤、小餐廳、街坊藥房等社區小商店的常客。交通方面,則以自行車代步。

自己也一向有支持小商店的習慣,不多不少是出於對壟斷的反感,但也是厭倦了產品和服務的千篇一律、選擇不多。退休多時的老爸,倒是做得比我更徹底,早已棄連鎖超級市場而長期光顧街市檔攤與街坊藥房,甚至是不惜跨區購物。他的出發點,也許只是基於喜歡街坊小店的親切服務態度,也是價錢方面的精打細算,因為他不時仍會到連鎖超市作價格調查。老爸的心德是,連鎖超市的定價,其實不一定比其他小店便宜,一些限期割價傾銷的貨品,無疑是物超所值,其他的貨品,則很多都比小店昂貴,而且所謂大減價,其實只是先提高定價再減的銷售手法,實際價錢仍比小店為高。連鎖超市還可以以本傷人,作長時間減價傾銷搶客,當銷售同類型貨品的同區小商店招架不住而結業後,超市成了區內的獨市生意,價錢便立即回升,甚至比原先的更高。大集團經營的壟斷手法,除了在價格上打擊小店,還有在貨源供應上的霸道,龐一鳴就提到一個實例:藥房老闆告訴他沒有賣某個熱門牌子的貨品,是因為供應商被某大零售集團禁止把商品賣給其他的零售渠道,否則便不再跟他取貸,由於不能得罪這個在港擁有300多間零售分店的大客戶,供應商只得就範。

龐一鳴在他的個人網誌中提出了抵制商業壟斷的十 種方法。扶持社區小商店,讓他們不至於逐漸萎縮,是對抗壟斷霸權好方法,不過在香港的實際環境下,也不是完全能做得到。資訊交流是現代社會不能缺少的服務,但是香港的電訊行業同樣被大地產商壟斷,只有一家不屬大地產商控制,不過就沒有流動寬頻上網服務的提供,要使用這種服務,本來還可以使用政府場地提供的免費流動寬頻,只是政府最近已把這項服務外判了給某大地產商控制的電訊集團。至於現代人生活必須的電力,由港燈和中電兩大企業壟斷,別無其他選擇,兩大企業的大股東,正是大地產發展商,節約用電,也許就是唯一的方法。在交通運輸方面,只要願意放棄一些舒適,無懼風雨炎寒,以自行車代步,是可行的方式之一,自己在外國唸書時,便一直以自行車代步,雨天雪天,從無間斷,只是香港路窄車多,騎自行車的危險指數極高,而駕駛者對自行車的態度,可以用「很不友善」來形容,作為一個島嶼頗多的海港城市,自行車也不能到達香港的每一個角落。

龐一鳴的生活模式,對習慣了種種方便和舒適的都市人來說,也許是「不可能的任務」。這個「個人起革命」的理念,原來是源自一次旅行。熱愛旅行的他,在去年花了九個月遊歷了南美多個地方,在漫長的旅程中,認識了不少當地的原住民,看到他們為了保護土地,雖然自身資源缺乏,仍不惜與財雄勢大的大財團對抗,反思自己生於一個安逸的環境中,在可以選擇的情況下,對大財團壟斷的不公義卻是逆來順受。

香港人辦事的方式,是十分注重成效,決定做一件事之前,並非看應該不應該做,而是會先計算一下是否會有成效,否則便不會浪費時間和精力。是精明還是功利?且先不下判斷,只是有很多事,成果難料,希望渺茫,不是一時三刻便有結果,也許永遠不會有成果,不過只要覺得應該做,便盡力去做。我想龐一鳴並非覺得單憑一己之力可打破壟斷,他希望的,是啟發市民一起反思,一起出分力,眼前的不可能,也許日後會變成可能。


Saturday, January 22, 2011

遲來的春天


「你們不知道怎樣填補臭氧層的破洞。你們不知道如何讓鮭魚重回已變成死水的河川。你們不知道怎能讓絕種的動物復活。你們也沒法讓已經變成了沙漠的森林重生吧﹖如果你們不知道怎樣恢復,就請不要再繼續破壞下去了﹗你們的所作所為,讓我們在夜裏哭泣。你們成年人總是說愛我們,請用行動來證明吧﹗」
 
1992年6月11日,十二歲的日裔加拿大女孩鈴木瑟玟,在巴西里約熱內盧聯合國地球環境高峰會議對與會的各國領袖和環境部長作出了以上的呼籲。小女孩的控訴,在當年讓世界錯愕、愧疚、感動,不過在十八年後,新一代的孩子們,不論是中國大陸還是香港的孩子們,對這個已經更趨嚴重的危機,似乎再沒有這樣的省悟,不少更只沉迷於物質和虛擬的世界,對傷病纏身的「地球先生」漠不關心。這當然也不能完全怪他們,在現時香港的教育制度下,學校雖然設有通識教育,似乎也沒有讓孩子真正明白,珍惜身邊寶貴的自然資源的重要性。當大部份當父母的仍為免失體面而堅持兒女的婚宴必須要有魚翅,當飲食集團老闆為求宣傳仍高調到日本競投瀕危的藍鰭吞拿、食客們仍一家大小出動到各分店搶吃支持,當大部分的父母對身邊的危機也視若無睹,當主流教育制度仍只著重為孩子將來的事業發展鋪路,又怎麼能期望他們對保護自然環境這切身利益有更深的理解。
 
也許大家未必知知道,當年的里約熱內盧地球峰會中,各國代表還通過了一個《生物多樣性公約》,確立了三個主要目標:保護生物多樣性,可持續利用生物多樣性,以及遺傳資源利用中所獲惠益的公平公正的分享。公約提供了一個極佳的全球性保育策略模式,以及多項工具和機制,不過香港一直沒有成為締約方。2003年,香港終於獲得中央政府批准,讓公約延伸至特區,雖然特區政府在2010-2011年施政報告中亦重申承諾在2011年第一季加入公約,只是直到現在,仍未知道有關程序何時完成。
 
現時香港的自然保育政策與世界嚴重脫節,不單覆蓋範圍非常狹窄,成效也不大,並且完全得不到重視。大型基建、小型屋宇發展,甚至是政府制定的經濟發展政策,一直在濫用和破壞本地的自然環境,所以極需要重新製訂一個全面的自然保育政策,《生物多樣性公約》的簽署,是一個很好的契機。若果香港能跟隨《生物多樣性公約》的框架製訂一個世界級的保育政策,在政府部門間全面實行,本地的自然生態才有機會避免繼續面對重大的危機。


雖然政府做事仍是一貫地慢吞吞,不過民間團體早已踏前一步,公共政策智囊組織「思匯政策研究所」在多個綠色團體的支持下,根據公約內的建議,研究為香港設立一個新的策略性框架,並撰寫了一份研究報告和檢討計劃的建議。這份名為《自然保育: 香港的新政策框架》的研究報告,在日前(一月廿一日)發表。如果政府及社會開始按公約採取一些積極的保育措施,要確保這些措施有效,我們首先需要一個符合公約的政策框架,也要有一個年度的保育檢討。香港觀鳥會已經接受委託,負責根對據政策框架製訂的十個重點保育指標作為年度性檢討,集合各種公開資料及專門資料,每年撰寫及發表檢討報告。
 
人們常以綠色象徵保育自然,而春天正是新綠開始的季節。香港預期會在今年第一季參與《生物多樣性公約》,全港首個環保團體高峰會亦將會在三月舉行,雖然是遲了十八年,春天總算是來到了。
 
農曆新年將至,送大家一對揮春,在此祝願香港有一個更健康、更自然的生活環境。
 
「澄徹維港」
「綠滿香江」



Monday, January 10, 2011

You are what effort you’ve put in

 
美國人有一句很常聽到的諺語:「You are what you eat」,雖然可以理解為「從飲食習慣中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品味」,最流行的解釋,還是指「如果要健康,就要注意飲食」。從這句衍伸出的類似說法,也有不少,例如時裝界的金句「You are what you wear」(衣著顯示品味)、文化界的「You are what you read」(閱讀的內容決定人的內涵)等等。不過最有啟發性的,雖然不是什麼流行金句,我覺得應該是「You are what effort you’ve put in」,世上沒有不勞而獲之事,一分耕耘,一分收獲。

參加長跑活動已經有七年了,雖然打從開始便不是為了爭取到什麼成績,主要還是為了保持身心健康,不過既然報了名參加賽事,還是會儘量抽時間,保持著每星期兩至三次的練習。近年因為各種原因,漸漸疏懶了,每逢比賽前,才趕緊急就章地操練幾課,成績當然每況愈下,但是偏偏每次又能夠在指定時間內勉強跑完,當發覺自己原來還有「老本」可吃,人便更懶散了。只不過,「老本」是需要日常一點一滴地儲存的,如果停止了添加,再多的老本也會有用盡的時候。

一月九日,一個寒冷的星期天,又是一年一度的「美津濃半馬拉松」舉行的日子,只是我唯一作了的準備,是在一星期前跑了10公里,至於再對上一次的跑步,已經是十個月前的事了。很久沒有跑步了,工作繁忙,加上早前單車意外中左腳受傷,是原因,不過也是很好的「擋箭牌」吧,萬一跑不完這次半馬拉松,也可安慰自己一下。而事實上自己的腳傷剛愈,也沒有太大的信心能完成,既然已經報了名,就盡力而為吧。不過好朋友們給我的賽前打氣說話,卻是「量力而為」,真令人氣餒。


 

賽事前兩天,沒有作練習,以免身體來不及恢復,不過就放棄了上網時間早一點睡,讓自己有充足的睡眠。「美津濃半馬拉松」這一天,清晨摸黑出門,到達賽事起點大尾篤時,天邊才剛泛起紅霞,氣溫也只有攝氏十度左右。稍作熱身後,還有超一個小時才起跑,所以也特別留意保暖,加上估計這次自己只能以慢速跑,也有可能跑不完,要自行步行回終點,便決定把多年前在攝氏五度下跑馬拉松時穿的保暖衣也穿上了。

賽事在八時正開始,開首的十公里,感覺還可以,穿上了保暖衣跑,也沒有太多汗,除了是因為氣溫低,也足見自已跑速不高。15公里過後,雙腿開始有點乏力,是過往跑半拉松不曾出現過的情況,只可以說,「老本」終於吃完了。賽事最後的五公里,是來回跑過空曠的船灣淡水湖主壩,寒風凜凜,太陽也忽然躲起來了,疲乏的雙腳在受寒之後,更開始有抽筋的徵兆,原本已經跑得不快的我,也只得再減速。



距離終點還有三公里,看看腕上的計時錶,還有二十分鐘才到大會指定完成時間(若超過了此時間完成,便不會有認可的時間紀錄)。自己也算是個隨緣的人,不過並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明知不可為的事,當然不會勉強,但是仍有機會的,我還是會努力到最後一分鐘的。可能我不斷看腕錶的動作有點誇張,剛好跑在我身邊的一位跑手,開口問我還餘多少時間。原來他因為小腿抽筋,只能慢跑,看見我不斷在看腕錶,引起了他的擔心,以為沒有時間了。其實我自己也有點擔心,不過還是鼓勵一下他,跟他說應該趕得及的,一齊加油吧。

 

終於到終點了,還有一百公尺才衝線,剛才向我詢問時間的那位男生,忽然加速,把我拋離了。其實我何嘗不想加速,只是力不從心,因為腳下稍為加力,便會抽筋,只能繼續慢速衝線了。過了終點線後,一鬆下來,大腿肌肉便開始痛起來,只能慢慢地步離賽道。

看看衝線時按停的計時錶,距離大會指定完成時間還有七分鐘,雖然還未知道大會的正式紀錄,不過可以肯定是沒有超時了。在取回寄存的行李時,再次遇上詢問時間的那位跑手,大家相視而笑,好像在互相恭喜,終於完成了。自已倒是沒有什麼值得恭喜的,唯一可以慶幸的,是原本擔心傷勢剛愈的左腿,沒有出現什麼問題,總算是放下了心頭大石。

這次的半馬拉松,雖然是僥倖地又過了一關,卻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想起一個月後的「渣打香港國際馬拉松」,那才是值得擔心的事。老本,已經用得八八九九了,到了這個地步,也只有盡力而為吧。

<第一張照片轉貼自魯本澤澤的FB照片簿>